少年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别過臉,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誰脾氣壞。”
約雲大笑,拽着他往回走。哈格磨磨蹭蹭地跟着,突然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塞給她——是枚狼牙吊墜,用紅繩穿着,牙尖還沾着新鮮的血迹。
“剛打的。”他硬邦邦地解釋,“戴着……防狼。”
約雲系上紅繩,狼牙貼着心口發燙。她知道這是哈格式的宣示主權——草原上的狼,一生隻認一個伴侶。
傍晚,約雲發現阿依莎不見了。
她找遍營地,最後在漢族背包客的帳篷外聽見小姑娘的笑聲。掀開門簾,阿依莎正坐在眼鏡男腿上,兩人頭碰頭地研究手機屏幕。
“姐姐!”阿依莎興奮地揮手,“王哥哥教我玩遊戲!”
眼鏡男尴尬地舉起雙手以示清白:“她說想學漢語……”
約雲剛要把阿依莎拎走,小姑娘突然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我在學寫信!寫給哥哥的!”
紙上歪歪扭扭寫着幾個漢字:【哥,别吃醋】。
約雲噗嗤笑出聲。阿依莎趁機掙脫,跑到她身邊咬耳朵:“王哥哥說,漢族姑娘喜歡會寫情書的男人。”
“所以?”
“所以——”阿依莎眼睛亮晶晶的,“你教哥哥寫吧!他漢語太差啦!”
帳篷外突然傳來咳嗽聲。哈格黑着臉站在那裡,手裡拎着阿依莎落下的外套。
“回家。”他冷聲道。
小姑娘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跑了。哈格卻沒動,目光落在約雲手中的信紙上,表情複雜。
“你……”他喉結動了動,“想收……那種信?”
約雲挑眉:“你會寫情書?”
“不會。”哈格轉身就走,又突然停住,“但我會……”
他的聲音低下去,後半句淹沒在暮色裡。但約雲分明看見他的口型是——
——唱歌給你聽。
那晚的篝火旁,背包客們分享了城市帶來的巧克力。
哈格坐在最遠的陰影處,拒絕了一切遞來的食物。但當約雲掰開巧克力遞過去時,他猶豫片刻,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甜嗎?”她故意問。
哈格皺眉:“苦。”
“這是黑巧,高級貨。”眼鏡男插嘴,“百分之七十可可……”
他的話在哈格的瞪視下消音。少年突然攬住約雲的腰,當衆在她唇上輕啄一下,然後挑釁地看着眼鏡男:
“現在甜了。”
在衆人的起哄聲中,約雲把發燙的臉埋進哈格肩窩。少年心跳如雷,卻穩穩摟着她,像守護領地的頭狼。
夜風送來遠處冬不拉的琴聲,阿依莎正用剛學的漢語大聲朗讀她那封永遠送不出去的信:
“親愛的哥哥,别吃醋啦,約雲姐姐最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