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讓出一條大道,州衙内的醫官匆匆趕來,片刻後額上冷汗涔涔道:“喜傷,已經救不回了,家屬趕緊準備後事吧。”
周圍都是一吓。
溫杳也是臉色微白,魏長淵不由略微擋在了她身前。
空氣仿佛靜止了許久,才有人讷讷道:“他家裡,好像就隻剩一個孫女了。”
正這時,一名約莫也才十四歲的少女哭着飛奔而來,看到地上躺着的老者,她伸出手探了探老者的鼻息,而後徹底撲在老者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圍觀人中有覺得這少女可憐的,放了一二錢銀子在地上,其餘也有幾人給了錢,溫杳和魏長淵都在其中。
“謝謝,謝謝你們。”少女嗓子都哭啞了,仍不忘記對衆人道謝。
溫杳幹脆另花錢雇了些人,幫這少女将她祖父下葬了。
“你日後打算怎麼生活?可定了人家?”
雖然那少女年紀隻比溫杳這具身體小一歲,但畢竟是原住民,十四歲的小娘子,正常都是撐不起來什麼事的,尤其是一遇到什麼變故,更是直接就六神無主了。
少女搖了搖頭,“我尚未定人家,以後……”
她顯然是沒有思緒的。
“你若願意,可以到我的鋪子裡做些雜活,每日給你一百五十文工錢。”溫杳想了想道。
少女擡眸,眼中除了欣喜便是感激,“秋月願意跟着姊姊。”
溫杳了解到,少女姓時,名喚秋月,幼年時便父母雙亡,是祖父靠着給人抄書賣字将她撫養長大,她自己也略認得幾個字。
她說話時溫聲細語的,容貌清麗,身上也有一種娴靜的氣質,溫杳估摸着所謂的“略認得幾個字”是謙虛了。
這樣的小娘子,單單在食鋪做些雜活倒是有些可惜了。
但是溫杳一時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安排,隻能暫且先如此,等後續再看。
因着時家目前的住處也是租的,月底便到期了,溫杳想着她一個人住也不太安全,便提出讓她先住到溫家。
時秋月臉皮特别薄,“那太麻煩姊姊了,你已經幫了我許多,我實在……”
溫杳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不容置疑道:“你都叫我一聲姊姊了,我多幫你一些也是應該的,多個人多張床鋪的事,不許拒絕。”
時秋月眼眶微紅地點了點頭。
由于今日突發狀況,折騰了一天,溫杳原本說的要給魏長淵慶祝也來不及了,看了看這已經黑了的天色,又看了看幾乎陪着她跑了一天的魏長淵,她語氣深帶歉意,“魏小郎君,今日實在不好意思……”
魏長淵則是目光愈發灼灼地望着她,“無礙,索性過幾日等你的食鋪開業時我再來,也算是給你捧場了。”
“好,到時候魏小郎君想吃什麼随便點,我這個東家請了。”溫杳笑意盈盈地說道。
作别了魏長淵,溫杳帶着時秋月,身邊還跟着溫明一起回了溫家。
溫家人都很喜歡這個安靜秀麗的小娘子,在聽溫杳說要讓時秋月住在溫家後,都沒有什麼異議。
“阿姊,秋月姊姊和我睡一起嘛?”溫小四興緻盎然地問道。
溫杳:“你這家夥睡相太差了,秋月姊姊和我睡。”
溫小四輕哼了一聲,“阿姊你胡說,小四睡相可好了!”
似是因為年紀長了一歲,愈發知羞,被阿姊在外人面前揭了短,紅了臉跑開了。
時秋月的悲傷被溫家人散發出來的善意沖淡了許多。
晚上,在嘗到溫杳的手藝後,她更是明顯精神了許多,發自内心地贊道:“姊姊手藝真好,有這等手藝,食鋪定然能開得紅紅火火。”
事實上,也正如時秋月所說,溫家小食鋪開業的第一天,就幾乎坐滿了人。
這些還是早早等着來吃早食的人。
在開業前三天,溫杳便在自己原本的攤鋪上張貼了食鋪将要開業的消息,常來她攤鋪消費的食客基本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因着溫杳特意放出消息,屆時早食會有新品供應,這些人就更加期待了。
除了食鋪外擺放的木闆,食鋪内的廊柱上也懸挂着木闆,方便客人點餐。
如今挂着的正是早食相關的菜單。
除了原本攤鋪就一直售賣的幾樣早食,還新增了雞蛋灌餅十文、小籠包分葷素分别是八文和十五文、熱幹面八文、胡辣湯七文。
像早食許多都是三更起便開始提前做的,此刻還有一個掌櫃、兩個幫廚、兩個前廳打雜,雖然幾乎已經坐滿了客人,食鋪内一切仍井井有條。
有人嘗了一口雞蛋灌餅,金黃的雞蛋灌餅,一口咬下去外脆内軟,這人甚至沒工夫多誇贊一句,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一整個雞蛋灌餅,饞得周圍早食還沒端上來的顧客直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