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初醒,元桃破門而出,她追到刹葉身後,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瘦可見骨。
“殿下”她開口道,擡頭看着他,語氣裡滿是小心翼翼。
刹葉低頭看她,低垂眼簾下是冷如冰的眸子,美麗的臉上毫無血色。
他默了默,緩慢的抽開手,将她獨自留在原地。
院子裡的積雪反射着月亮銀白的光,他穿着單薄的衣裳,腳步踉跄的向寝殿走了幾步,繼而轟然倒地。
“殿下!”
“殿下!”
任憑她如何呼叫,刹葉都毫無反應,仿佛睡着了一般。
“快去叫達贊大人過來!”阿捷驚呼着對阿英道,也連忙沖了過來,她想要将刹葉從地上扶起來,奈何力氣不夠,對元桃道:“過來搭把手!”
兩人一左一右,這才艱難的将刹葉扶進了屋。
阿捷額頭上的汗珠如豆大,從櫃子裡翻騰着找出一瓶藥來,拔掉瓶塞倒出一粒喂刹葉服下,又取了被褥給刹葉蓋好,對元桃說:“去把水壺放在炭火盆上熱着。”
做完這一切,阿捷便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時不時看向床榻上面色慘白的刹葉,眉頭擰得更緊了。
很快達贊就健步如風的趕了過來,“殿下怎麼樣!”達贊直奔床榻邊坐下,從被褥裡拉出刹葉的手腕,細細把脈,似乎是必預想的要好一些,他皺着的眉漸漸舒展,說:“藥引呢?蛇可有飼着。”
阿英說:“殿下已經好久沒發病了。”話外之音就是沒有。
達贊略有愠色,目光環顧四周,定格在元桃身上,他将刹葉手臂掖回被褥裡,起身放下床幔,指着元桃,道:“和我走”
阿英喜上眉梢。
達贊将元桃帶到了蛇窟,不由分說,一腳将元桃踹了進去。
那蛇窟極深,本來是有暗道石梯可以走下來的,元桃這猛的摔下去,登時直覺骨頭都要斷了,又冷又滑的蛇瞬間纏了上來,隔着衣裳将她皮肉咬破了。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達贊問,來時路上,他從阿英那裡已經了解事情原委,趁着刹葉昏迷不醒,他準備先審訊元桃。
“我不明白你再說什麼?”元桃道,她縮成一團,護着頭,被密密麻麻的蛇咬得直想在地上打滾。
“不肯說是嗎,那我換個說法,那東西在哪裡?”達贊直言不諱。
“什麼東西,我聽不懂。”元桃道,被逼的隻能退到牆角。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這些日子你們将宅裡鬧得天翻地覆,死的死,傷的傷,不就是為了那東西。你和我嘴硬是沒有好下場的。”達贊幽幽的說:“你真當我不知道,方才來與你私會那人是誰嗎?”
他一字一頓說道“裴家六公子。”
誠然,隻要他稍加留意,宅中事又怎麼能逃過他的眼睛。
“我真的不知道”元桃極力辯解:“倘若我真知道。又怎麼還會被困在這宅裡,被你推進這蛇窟,就因為我什麼都沒得到,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在這裡,你就算折磨死我我也交不出來。”
“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定知道的比我要多。”元桃說道。
……
“必要之時,不留活口。”
……
燕姐姐
……
她的眼中漸漸染上森森冷意,惡毒的念頭一但紮了根,不用施加養料,也遲早會爬滿心頭。
“哦?”達贊饒有興緻。
元桃心知達贊無非是想分一杯羹,稱不上是敵人,又想起裴昀的話,決意誘達贊誘入局,說:“你不就是想要得到那東西嗎?左右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幫你得到手,你放我一條命,隴西也好,劍南也罷,我隻想逃的遠遠的,再也不踏入長安一步,如若我做的不好,你再将我丢進這蛇窟裡也不遲。”
她聲音鎮定冷靜,達贊摸了摸下巴,眼珠在眼眶裡轉了又轉說:“牆頭草,這麼輕易就叛變,那裴六呢?”
元桃說:“給誰賣命不是一樣,我可不想到頭來和燕婞一樣,隻要我還在這吐蕃王子宅裡,就得向你讨一條活路。”
……
“藥來了!”阿英亦步亦趨端着血引藥回來。
阿捷接過,小心翼翼的喂刹葉喝下,随着血引藥見底,刹葉那慘白的臉終于有了幾分血色。
一連三日,刹葉睜開了眼睛,他看着阿捷剛剛給他喂藥剩下的空碗,又環顧四周,唯獨少了個熟悉的身影,他問:“元桃呢?”
阿英這次倒是不敢亂開口了,看了眼阿捷。
阿捷說:“達贊大人将她帶走了。”
刹葉胸口頓時如同裂開,連帶着喉嚨裡都似刀割,血腥味湧上舌根,“達贊,誰準他這麼做了?”他聲音都高了,向來冰冷的眼裡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有了憤怒,他看着手中血引藥的空碗,身體不可遏制的發抖,怒意和恐懼一同襲來,道:“哪裡來的藥?”
阿捷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失态,遲疑片刻,不敢欺瞞,如實道:“元桃被達贊送進了蛇窟飼蛇。”
好個達贊,越俎代庖,竟然擅自做了決定。
“幾日了?”刹葉重複的又問一句:“我昏睡了幾日?”
“三日”阿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