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鄭總的秘書,你叫我小劉就行。他現在正在開會,沒有時間來,先讓我來處理一下。”
“是嗎?是沒時間還是不想來?”高老師臉上溫和的表情一寸寸破碎,取而代之是藏不住的失望。
劉秘書并未答話,朝着開着門的那間卧室走去,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兒。剛一鑽進鼻腔,劉秘書瞬間擰緊眉頭,五官都跟着扭曲起來,下意識擡手捂住口鼻。
他強忍住不适,隻想趕快完成鄭總給他的任務。
床上,映入眼簾的是手腕上一道深長的傷口,皮肉外翻,幹涸的血蜿蜒而下,凝結在手腕和指尖處。身下的地闆上血漬早已幹涸成暗紅色。
劉秘書再三确認,點點頭,淡淡地說着:“确實是死了,割腕自殺。”
“笃笃—笃笃—”
門外又傳來一陣沉穩而有規律的敲門聲,聲音厚重而充滿威懾力,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警察辦案,請開門配合調查。”
劉秘書一聽警察來了,開始質問着:“你還真報了警?這不過是家事而已,鄭總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高老師不想跟他再多說些什麼趕緊,給門外的警察開了門,“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屋内的孩子是我的學生,他割腕自殺了。”
門外的兩位警察毫不含糊地踏入屋内,一眼便看到那具躺在血色床單上的軀體,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臉上的嚴肅被一絲沉痛所取代,深吸一口氣後,蹲下身子确認情況,眼神中滿是無奈與惋惜。
“你是死者家屬嗎?”
一位警察起身轉向那位西裝革履的劉秘書,後者笑道:“我看着他長大的,算是他的叔叔。”
“叔叔?”那位警察聽出了他話中的不對勁,追問着:“那孩子的父母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父母為什麼沒來?”
“這孩子的父母現在都有事,實在是來不了,我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也是一樣的。”
“來不了?”警察無奈地與同事對視一眼,強壓下心裡的無奈。面對這對令人無語的父母,再多的話術此刻都顯得蒼白。
“是的,警察同志,辛苦你們了,這個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既然這樣,請您配合我們做個記錄。”
“配合配合,”劉秘書嘴角上揚,扯出一個熱情的笑容,可眼裡卻毫無笑意。
高老師站在一旁,臉上的苦笑像是被定格,眼神中滿是無力,他作為老師,很同情鄭逍雲的遭遇。可除了同情他也做不了其他的,更不可能随時去斥責那對禽獸父母。
警察走後,劉秘書又換上了另一副嘴臉,斜睨着高老師,下巴一擡,冷冷地開口:“麻煩你先出去,這兒不方便外人在場。”
高老師深深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仿佛帶着千斤重,卻也隻能在無奈的現實裡消散。
“咔哒—”
江自明氣得滿臉通紅,他本以為今天會看到鄭逍雲的父母,可他們根本沒有來,對鄭逍雲的冷漠,可見一斑。
“所以,你自殺的原因跟那兩個人真的有關系。”
江自明目光呆滞地看着鄭逍雲,淚水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滑落,嘴唇微微顫動,小聲地嘟囔着:“可這樣,真的不值得啊,他們不愛你,還會有其他人愛你的。你的同學們,你的老師,就連那個大叔都那麼關心你,你為什麼非要為了兩個畜生,而……”
江自明哭得頭疼欲裂,腦袋裡像是有萬千根鋼針在來回穿刺,每一下都疼得他眼冒金星。他脫力地蹲下,雙手緊緊抱住腦袋,腦中漸漸浮現一些不屬于他的記憶。
“那又是什麼?鄭逍雲……撞到我了,他,在跟我道歉?我怎麼又想不起了?後面又發生了什麼?我跟他那個時候就認識?”
“不對啊,不對,那個時候我跟陸萬晨在外面旅遊,根本不在拂雲市。笑臉,你到底改了多少記憶,又到底瞞了我些什麼?”
江自明雙膝跪地,雙手瘋狂的地揪着頭發,望向天邊,仿佛在與虛空之外的笑臉對視。
一片混沌之中。
笑臉輕輕咬着下唇,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解,淡淡開口:“鄭逍雲在你面前死了一次,還是隻能想起這些瑣碎的事情嗎?”
“哎,那就沒辦法了,現在得想想你下一次的遊戲内容,真是累死本主宰了。”
……
劉秘書站在鄭逍雲面前,嘴角挂着一抹極為不屑的笑,拿出手機對着床上的人輕晃了一下,并貼心地将血腥部分打上了馬賽克,再發送給了鄭總,也就是鄭逍雲的親生父親。
[鄭總,這孩子怎麼處理?]
寬敞明亮的高級辦公室内,鄭總悠閑得靠在真皮轉椅上,透過一塵不染的落地窗望着外面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眼神深邃,手中的咖啡冒着袅袅熱氣。
他垂下眼簾,看了眼手機中的信息,神色淡漠,仿佛照片裡的人不是他的親生孩子,隻是一個随手可扔的垃圾。
[火化。]
江自明看着聊天框中短短的兩個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冷漠與疏離。他瞪大了雙眼,死死盯着黑屏的手機,滿心的憤怒驅使着大腦瘋狂運轉,卻怎麼也拼湊不出合适的話語來形容這個畜生,深深的無力感讓人近乎崩潰。
劉秘書單手撥弄着手機,撥通了火化服務的電話,語氣輕慢,“喂,人沒了,安排下火化,快點啊,我趕時間。錢不是問題。盡快就行。”
“嗯,對,記得派輛車過來,地址是希望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