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

“金線。”，段呦呦叫來金線，俯耳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後，金線便離開了。

垂頭喪氣的段呦呦繼續沿江走着，然後

“噗通——”

“救命啊~”

“有沒有……人啊~”

段呦呦剛掉下去就被江水冷得打了個寒顫，發着抖朝岸上大喊。但喊了幾聲，岸上也沒有聽到絲毫動靜，會不會是看她不再逛了，對方也跟着離開了？

段呦呦在水下又掙紮着演了一會兒，江水沒過頭頂，一陣陣氣泡混着“咕噜”聲飄浮上來。

上下沉浮，揮臂蹬腳，段呦呦一通戲演下來，真是真到了，但也累若苦狗，氣喘不止。

“嘶——”，段呦呦不光累，還冷，江水寒涼，不宜久待。

左右沉在水裡撲騰了一會兒也不見動靜，段呦呦隻好就此收手。

在即将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段呦呦驚喜地發現有人在托着自己，回頭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黑色身影，看來隻有一個人。

段呦呦當下就卸了力，任他托着，打算上了岸再讓金線和王管家一起抓人。

暗淡的江面上沉沉浮浮地出現少女蒼白的臉，緩慢地向岸邊滑動。段呦呦已經在江水裡冷得發抖了，但身下的人卻隐隐松了力氣。

段呦呦忍不住“活”過來，再往身後看一眼，卻見那個模糊的黑影呈雙手托舉的姿态在慢慢往下沉。

他竟然是不會遊水嗎？

那他為什麼還來救自己？

看着黑影還在往下沉，段呦呦心裡也慌了起來，咬牙屏息，果斷向下潛去。

對方這些天并沒有傷害自己，甚至剛剛在市集上還施以援手，段呦呦突然就後悔了，不該用如此危險的方式試探他，自己應該早點上岸的。

段呦呦在江水裡摸索着揮動雙手，好幾次她即将抓到他時，卻怎麼都摸不到他的手。

不要死，千萬不要死。

段呦呦慢慢閉上眼，被江水向下吸着，胸口含着的空氣已經被用盡了，眼前是厚重的墨色。

蓦然，段呦呦垂下的手腕被另一隻手抓住，用力将她往反方向推開。段呦呦模糊間反手拽住那雙即将抽離的大手，最後看他一眼後，咬牙向前遊去，盡管身體因為拉扯變得沉重，也沒有松開手。

再遊一點，再往前就能換氣了。

段呦呦看着近在咫尺的水面，逐漸閉上了雙眼，身體被打濕的衣物裹着，再使不上半點力氣。

“小姐！”，金線焦急的喊着，終于看見段呦呦的身影了。

可段呦呦卻在漸漸往下掉。

……

“小姐，小姐——”

“您快醒醒~”

段呦呦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金線和王管家的呼喊。

“咳”，段呦呦睜開眼，她沒有死。

“對了，還有一個人。”，段呦呦着急的看向周圍，終于看見旁邊纏着粗繩的黑衣人。

“救上來就好”，救上來了就還有機會。

段呦呦被金線攙扶着靠近另一邊的黑衣人，借助昏暗的月色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竟是那天在渡口貨倉邊看見的那個人。

段呦呦拍了拍他的臉，他唇色發白，身體冰涼，胸前的起伏很微弱。

“我們把他翻過來。”，段呦呦讓王管家和金線一起将少年翻過身後，又讓王管家擡起他的腰，自己和金線使勁拍錘他的肩背和前胸。

段呦呦前幾天和商隊随行的掌櫃聊過，珠玑曾有人出海後差點亡水，就是用這個方法救回來的。

黑衣少年倒趴在地上，随着拍打的動作，不斷有水從口鼻處湧出。

段呦呦見狀，更加賣力地捶打，掄起酸脹的手臂，一下下砸向少年硬實的胸口和後背。

“咳咳——”，少年終于醒了。

段呦呦累得坐在地上喘息，還好沒人經過，不然她還得顧忌形象，想到那副畫面，段呦呦不禁笑出聲。

段呦呦看向地上的少年，“要送你去醫館嗎？”

“不要……咳咳咳”，他氣還沒喘勻，就急着拒絕，“我不去醫館！”

“那好吧。”

“你叫什麼名字？”，段呦呦一時也沒力氣離開，幹脆就坐在地上審起他來。

“别人都叫我十七”，段十七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沒有說出“段春花”這個名字。

“原來你叫十七啊，那你——”，段呦呦剛轉過頭，就看見段十七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我不去醫館。”，徹底昏迷前，段十七又一次重複這件事，抗拒得很。

天色已晚，段呦呦也不清楚最近的醫館在哪邊，索性将段十七帶回前面不遠處的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