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400年,歡樂植物在西南亞被發現并且開始種植。此類佳花名木,在醫書中被廣泛提及,是治療痢疾等疾病的良藥。
那時候的人并不知道,耽于此類麻醉物品,會形成難以戒除的瘾,并且毒害自身。那是罪惡的瘾。
吸毒者、賭徒、酒鬼,他們的瘾症都需要強制戒斷;而有些,并不是。
夏亭殊就屬于那類意外。
鐘栀了戳開牛奶盒上的錫箔圓孔,咬着吸管看向窗外。
電視塔、弄堂樓,玻璃幕牆、紅磚黑瓦——現代感與複古風并存,棠申一直都是一座包容度與開放度極高的城市。
聰明的人類通過“建築可閱讀”來留住城市記憶,那要通過什麼來留住自己的記憶呢?
文字、音樂、圖畫?總歸是一切可視化的物品。
可是那些無法傾訴、難以傳達的内容,又要怎麼辦呢?
實在是個難題。
她一時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眼前這個可憐人。
夏亭殊仍舊是那種不溫不火的疏離,可是在她提出疑問之後,情緒到達冰點,帶着掩飾不了的冷淡,最終也沒有解答她的疑惑。
但是從他口中,卻說出來一句讓鐘栀了印象深刻的話。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鐘栀了,謝謝。你讓我對今後的世界,充滿期待。”
*
下雨的時候,夏亭殊他們正在隔壁中學的球場。原以為就是一陣的事情,誰知越來越大,排水不好的幾處積水都快沒過腳踝,這才匆忙往回趕。
一進屋周疏桐就脫下了濕透的短袖T恤,夏亭殊沒攔得住。再一看鞋櫃裡放着鐘栀了的鞋,心知人又不在家,便索性随他去了。
總是這樣,要麼不出門,出門好幾天,杳無音訊,不知是死是活。
3号樓1401室。
周疏桐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他确定,他并沒有走錯。
隻是為什麼他哥的屋子,現在滿是女人生活過的痕迹,紅色沙發套、白色羽毛地燈、香氣四溢的花骨朵。
還有,牆上畫的是什麼?
哪怕是挂個現代藝術畫,為什麼要挂個裸|體小孩?這是在求子嗎?
周疏桐覺得自己是雨水沖進了腦子裡,現在人都有點迷糊了,環顧四周難以置信,抹了把臉,眯眼看過去,“我是不是要有嫂子了?”
夏亭殊不知道怎麼,就接了他的話,“還沒有。”
周疏桐重複,“還?”
夏亭殊倒水的動作一頓,放棄讨論,“不是。”
誰知他樂得更起勁了,“喲!”
周疏桐多精乖伶俐的一個人,哪能看不出裡面的貓膩。潮呼呼的手就在屋裡摸來碰去,眼看着就要沾到鐘栀了的畫,被他一下叫住。
夏亭殊問,“你的包不看看?”
差點忘了!周疏桐慌忙把包裡的東西倒出來,“Switch!我的Switch!”
好在書包防水,他的寶貝物件丁點未損。飯後兩人連了電視打網球,周疏桐邊裝手柄邊八卦,“是上次我看到的那個姐姐?還是又換了?”
夏亭殊沒說話。
他和周疏桐見面不多,今天要不是情況特殊,根本也不會被撞破這樣的場景。
前幾天鐘栀了給他看了最新報道,他們的消息果真上了新聞,不過是隐去基本信息的某男士和女士罷了。她是無所謂,可他一旦提及這個事情,隻會被問得更多,不如隻字不提。
至于他的私生活,本就一團糟,更是不願多談。
要是換作以前,肯定不會這樣憋悶。隻是,最近一再被觸黴頭,夏亭殊隻要一想起,臉上就罩上一絲陰霾。
他自己知道,面對鐘栀了時,他遠不是看上去那樣平靜。的确毫無表情,可背後存放着太多的尴尬和壓抑。尤其是在一次次閉眼喘息時,腦中閃過她的模樣,他真的會覺得自己毫無羞恥心。
怎麼會這樣?
他自問不是那樣卑劣的人,怎麼可以對着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孩子産生邪念?他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不是一樣的喜歡,但是因為他們這尴尬的關系,注定這不能僅僅是簡單的喜歡。
他反複告訴自己不能。
可是他沒有辦法。即便在那樣的時候,他的欲望還是如此快地複蘇,身下還是硬得發疼。
這種事情,一次和百次沒有區别,從來都沒有情非得已,他是可以選擇的。他不是沒努力過。隻是,那真的太難受了。
原先覺得解脫的事情,現在不僅不夠,并且越來越讓他難受。
周疏桐并沒有意識到有何不同,直到他帶着訝異和茫然迎上夏亭殊陰鸷的面色,心頭咯噔,這還是他那個溫和的哥哥嗎?
他已經輸得很慘了,剛好丢了球拍耍賴,“不打了,我困得要命。”
掃了眼時鐘,十點多了,夏亭殊知道,她今天怕是不會回來了。再看看癱在沙發上的表弟,整個人躺得越來越低,就快要睡着。
三室兩廳兩衛,要是在從前,并不是沒有給周疏桐過夜的地方。可是現在兩個房間被他們各自占據,小房間也被改成了衣帽間,難道叫他睡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