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今天早川希子的提起,鐘栀了可能都記不得袁初翌是校草的事情。或者說,連袁初翌是誰都已經想不起來。
這種不着邊際的傳聞,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相信?
而且,“你覺得,我可以當校草嗎”——鐘栀了隻想,這個人有夠厚顔無恥。
可夏亭殊表情無辜,帶着認真詢問的意味,失語的反而是她。
鐘栀了無力錯開視線。
他低頭,發出了一個氣音,是輕輕的笑意。對于沒有得到回應,一點都不意外。
屋室幹淨整潔,一切井然有序,電視回播着夏日特供的影視,無論在什麼年份,都無不同。兩人分坐在沙發的兩側,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又好像在某一刻停止。
她望着屏幕,視線卻不聚焦,神遊着作出決定,“我要和你保持距離。”
夏亭殊一愣,“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
他以為自己的好感表現得足夠明顯,或者說,從發現旖旎心思之後,他根本掩飾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動,所以,“你這算是直接拒絕我了?”
“不是。”她的否認讓夏亭殊身形一動,誰知緊跟着一句,“我是根本沒打算給你機會開口。”
那更絕情。沉默的氣氛中,不可忽視的是他無奈的歎息。夏亭殊又恢複了原先舒展的坐姿,本就無心畫面,環視間又看到了那個眼熟的東西。
他伸展手臂,拿起骨碟之下的白色信封。上面仍然是那個歪斜的愛心,有些被水漬暈開。
鐘栀了顯然也注意到了,難得有些歉意,“我沒注意。剛在桌上發現的,就給你放這了。裡面沒事吧?”
一時之間有點搞不清狀況,夏亭殊說不是,“是我那天放在你桌上的。”他把信封遞過去,“是給你的。”
“怎麼會是給我的。”她抽出紙巾擦手,卻沒有接,“你看了?”
他說對,離她更近,“是情書。”
她神色古怪,“你給我寫了情書?”
夏亭殊愣住,“……不是。”她怎麼會這麼想?
頸骨作痛,她一手揉着脖子,單手拆着信封,封皮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常年伏案,隻有這樣才能些許緩解連帶着的額間脹痛,可所有的動作又都在看到文字的那刻僵凝。
他帶着不動聲色的小心翼翼,觀察着她的一切,鐘栀了是真的漂亮,小巧而精緻的五官極具沖擊力,讓他過目不忘、又讓他心神蕩漾。
但是此刻,卻有氤氲的紅從瓷白的皮膚上彌漫開來。她的手可能想要撐住下巴,又在碰到臉頰的時候轉作虛握着的拳遮住了口鼻。
倏然間,好像周遭被按下了靜音,他的心跳聲變得明顯。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不同的是,她看着愛情,他看着她。
鐘栀了回了自己房間,再也沒有出來過。夏亭殊幾次想要去敲門詢問她的情況,最終還是克制住了。
原本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信封,也被她一同帶走——他好像知道了這封信的份量。
夏亭殊再見鐘栀了,已經是在晚上。從屋裡出來的她,隻是一個擡頭,他就移不開眼了。
這是要做什麼?
一身紅色法式吊帶裙的鐘栀了,在半明半暗的客廳裡變得分外妖冶。她隻開了玄關的壁燈,對着鏡子戴耳環,側身看過來,一個挑眉,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魅惑。
夏亭殊直覺得說些什麼來打破沉默。話到嘴邊卻幹幹地問了一句,“晚上還回來嗎?”
這算什麼話?她不加掩飾地嗤笑一聲,繼續手裡的動作,兩側都戴好,對稱logo長串鑽石,在她臉側閃耀。她問夏亭殊,“好看嗎?”
他說好看。
“那就不回來了。”鐘栀了回答得幹脆,“你可以帶人回來,就像之前一樣。不要拘謹。”
夏亭殊急切反駁,“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聳肩不置可否。
鐘栀了言出必行,當晚果然不曾出現,并且此後一連三天都沒見過人影。
這樣的悄無聲息,夏亭殊難受極了。
*
鐘栀了的社交圈很窄,自然是赴了早川希子的約。對方唯恐天下不亂,還給她帶來了兩個熟人。
茨野見誰都帶着腼腆的怯意,但是——看到對方同伴的那一刻,她一下就擰向了早川希子藏在桌下的腿,并在她驚叫之前松了手。
江稹抱着花束走近,聲線清亮,“生日快樂,了了。”
他新剪了狼尾,挑染了些許深色,劉海蓬松地蓋住眉毛,更顯得一雙眼睛黑得發亮,簡直是如ChatGPT回答般标準的陽光男大。
白栀子、藍星花、綠毛球、銀邊翠,像是初夏的晚風,被她擁入懷中。
“喜歡嗎?”還未落座,他已經開始邀功,隻差小狼尾在身後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