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頭在我腦海并未盤旋太久，我看着站在我屋外的小女孩，沉默招手。

“你是瀾文安排過來的？”

小女孩低着頭往裡走，身量不高，我坐着隻需要稍微擡頭便能看見其頭頂，毫不懷疑，她最高不過我肩膀位置。

好年輕，和曾經的倩兒一般。

倒也是奇怪，當時我恨倩兒恨得牙癢癢，失望至極。

可現如今，大抵是因為徹底離開，“倩兒”這兩個字突然出現在腦海的時候，我居然有幾分感傷。

以至于面對眼前的小姑娘，語氣都變得和緩。

我從桌上抓了把幹果，遞給對方：“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見狀，手背至身後，整個人後退，居然是避開我要給她堅果的手。

“不喜歡吃堅果嗎？”我索性自己剝松子。

小小的松子油香十足，隻是剝着費手了點。

好在，入口的時候彌補能那一點不足。

松香味在我唇舌間彌漫，我手上剝着松子，不忘問：“你如今幾歲？叫什麼名字？”

女孩子隻是搖頭，一句話也不曾說。

松子吃了兩三顆，便有些膩味。

我将剩餘松子放回盤中，轉頭看女子：“怎麼不說話？”

女子面上露出一個尴尬的表情，她用手指自己的喉嚨，随即朝我不停擺手：她是啞巴，不會說話。

我略微詫異。

這是故意的吧？

安排個小啞巴在我身邊，防止我打聽消息麼？

女孩子見我模樣，面上忐忑，嘴巴開開合合，卻說不出話來。

“你會寫字麼？”我問。

女孩子搖頭。

看來我無法和她正常交流。

“手語呢？”我繼續問。

女孩子此時臉頰已經通紅，或許是這些問題戳中她傷心事，她泫然欲泣。

看來也是不會。

我隻得解釋：“我沒有惡意，隻是範大人将你派過來，我料想接下來會相處很久，所以便想要多問一點，彼此多了解幾分。若是這些冒犯了你，柳娘先在此謝罪。”

女子很好哄。

她聽我這麼說，臉上的尴尬消失不見。

隻是不停地搖頭擺手，證明自己并未生氣。

“既如此，我該怎麼稱呼你？”我問出目前最重要的問題。

畢竟我和她要長期相處，總不能不知曉她的名字，就直接“嗳嗳嗳”地喊，這多不合适？

女子聞言，用手指比了個“一”。

“一？”

女子點頭。

“你就叫一？”

女子搖頭，比了兩次“一”。

“一一？”

女子點頭。

……這名字，過于敷衍了點。

很難想象，她和瀾文同是範府丫鬟。

雖然我不确定瀾文名字所含典故，但讀起來，也是極具韻味。

偏偏一一的名字如此簡單，簡單得好像是随口一取。

也是，也便是這種不受重視的丫鬟，才能送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