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酒量一般,又是寄住在堂哥家裡,想着還是得保持清醒,不能回去麻煩堂嫂,所以他喝得不多,就聽着三個大哥聊以前的事情,無非就是懷念小時候的時光,惋惜陸鋒的前途,又真心為現在的他高興,希望他以後的日子能越過越好。
江樂陽在廚房裡洗洗涮涮,看飯菜吃得差不多了,把鍋碗都收走,又炸了兩盤花生米端出來給他們下酒。
花生是陸鋒之前剝好的,選剝殼邊挑選,癟的就自己吃了,剩下的粒粒飽滿,細細撒上鹽粒,又脆又香。
李平不好意思像堂哥那樣伸手抓,用筷子夾了幾顆慢慢品味,心裡想着江樂陽是真好,他住在李大友家裡,平時堂嫂最讨厭堂哥喝酒,更别說是把朋友帶到家裡喝了,怎麼還會像這樣忙前忙後伺候着。
李平又是飯桌上年紀最小的,不喝酒了就跟着搭把手幫忙收拾,拎了兩桶水回來把水缸裝滿,和江樂陽閑聊了幾句,問到了屬相,才發現她竟然比自己還小三歲。
“嫂子你才二十啊?”
雖然看着也很年輕,但李平還是不敢相信,她竟然比陸鋒小了足足八歲,突然覺得嫂子這個稱呼都有點叫不出口。
“我看着應該也沒有很老吧。”江樂陽笑着捋了捋耳前的碎發,她穿越前都二十七了,對年齡也不是很介意,但是看見李平臉上的震驚,還是覺得有趣。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有點意外。”
李平覺得自己解釋不清楚了,剛好聽見爐子上的水沸起來,便起身幫忙把熱水倒進大盆裡,拿着抹布還想幫忙洗碗。
江樂陽趕緊搶回來,揮了揮手讓他回堂屋去坐着。
“哪有讓客人洗碗的道理,你要是想幫忙,就去看看他們喝得怎麼樣了。”
李平看了看飯桌上還在推杯換盞的幾個人,心裡跟着感歎,鋒哥真是好福氣,能找到這麼好的老婆。
這話是李大友說的,也是他們幾個的共識。
隻要是誇江樂陽的話,陸鋒都非常受用,遞到面前的酒也都來者不拒,他當然知道江樂陽好,年輕漂亮、性格又溫柔,平時關起門來過日子就已經讓他覺得很幸福了,今天在朋友面前,更是給足了他面子。
因為殘疾的原因,他心裡一直都有些自卑,可是江樂陽好像根本不在意,相處這麼久,從來沒有過鄙夷或者憐憫,甚至都沒多問過一句。
好像在她看來,自己就是健全人,還在朋友面前最大限度地滿足了他的自尊。
怎麼會有這麼周到的姑娘?
陸鋒心裡五味雜陳,好像很高興,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帶着情緒喝酒就更容易醉了,最後他竟然是三個人裡喝得最暈的。
李大友被堂弟扶着一起回家,張賀還算清醒、能自己走,隻有陸鋒坐在沙發裡起不來,江樂陽隻能把客人都送走了,再回過來照顧他。
好在陸鋒酒品很好,喝醉了就呆呆地坐着,也不發酒瘋,就像上次在張書記家裡,眼睛一閉好像就要睡着了。
“我就洗了個碗的功夫,怎麼喝這麼多啊?”
陸鋒聽見她的聲音,突然就睜開了眼睛,回答她,好像已經成為條件反射了。
“他倆說我是新郎,應該多喝。”
不止說陸鋒是新郎,還問他洞房的滋味怎麼樣,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需不需要兄弟之間傳授點經驗。
陸鋒被問得面紅耳赤,不可能回答說兩人至今還是分房睡,他也沒想過要和江樂陽生孩子,他更不喜歡旁人這樣談論江樂陽,所以問什麼都用舉杯擋過去。
“他們說你就聽啊?”
江樂陽給他倒了杯溫水,蹲着在櫥櫃裡找蜂蜜罐子,想給他兌點蜂蜜水。
還沒擰開罐子,又聽見他一本正經回答道:“我覺得他倆說得對。”
江樂陽直接笑出聲了,喝醉的陸鋒比清醒時更有趣,像個直來直往的小孩子,心裡有什麼話都往外說。
“你笑什麼?”
杯子裡的蜂蜜攪拌融化,江樂陽舔了舔筷子,确定甜度剛剛好,這才彎腰湊到他面前,把水杯遞給他,可是陸鋒不僅不接,還坐直了上身,認真問她笑什麼。
總不能說笑你說話幼稚,江樂陽想着反正他也醉了,随口敷衍道:“我沒笑,你聽錯了,來,先喝口水緩緩。”
陸鋒攥着拳頭不肯接,堅定地反駁她:“我聽見了,你剛剛真的笑了。”
大概是當過兵的原因,陸鋒這個人還挺較真的,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隻是這幾年做生意隐藏了很多,喝醉之後又都表現出來了。
江樂陽又被他逗笑了,沒出聲,但是嘴角上揚,還笑出了一排牙齒。
“我看見了,你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