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素衣低着頭,深吸了一口氣:“孤偶然在野外見過一隻鲛人,驚歎于其之雙眸。”
“便将其捕下,剜了鲛珠,更絕驚豔,便不顧三界理法,暗中追捕,不想引來殺身之禍,舉城被滅,百姓受害。”
太清帝君點了點頭,擡起手,張開掌,掌間頓時出現了一顆夜明珠,被他的神力操控着飛到了杜素衣的面前。
“若汝方才所言非虛,此珠則亮。”
杜素衣死死盯着面前這顆夜明珠,即便知道自己說的跟事實差不多,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本來他就已經死了,白玉京再怎麼也不會拿一個死人如何,況且他還……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既沒有卡殼,也沒有細想,則是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啥咒了。
遊魂皺起眉:“怎麼感覺有些過于順利了?”
聞唳不緊不慢說道:“或許,我們暫時忘了一件事。”
良久,他面前的夜明珠……亮了。
杜素衣一下瞪大了雙眼,暗自松了口氣。
太清帝君當即一擺手:“既然如此,雖然汝隻為魂體,但罪罰不可少。”
“且慢。”聞唳揚聲打斷。
兩人的目光瞬間全都落下了他的身上。
聞唳處若不驚,語氣淡淡:“曲洲城是誰所屠?”
他掀起眼皮,看向杜素衣。
杜素衣一愣,喉結一滾,也想回答,可是突然就想不起來了,他頓時傻了,愣在了原地,目光有些呆滞。
聞唳覺得有些不對,正欲開口。
杜素衣突然出聲:“孤…忘了。”
聞唳:“?”
呵呵。
遊魂:“?”
哦吼。
太清帝君搖了搖頭,似乎杜素衣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不動聲色的往後重新坐下來,支着頭好整以暇的看着底下兩位。
聞唳抽了抽嘴角:“杜城主。”
才說了三個字,杜素衣如同大夢初醒似的,連忙說道:“仙長見諒,孤真的想不起來了。”
聞唳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哀樂,良久,他說了一句不搭噶的:“本君乃南宿神君。”
遊魂:“這是重點嗎?”
杜素衣一愣,又說道:“神君見諒。”
聞唳抽了抽嘴角。
不想見諒。
遊魂覺得這副場景好笑的不行,忍不住笑了兩聲。
聞唳壓抑着怒火:“你閉嘴。”
遊魂憋着笑:“好…好好。”
杜素衣低着頭,有些忐忑,因為他現在還真想不起是誰屠了曲洲城,那人留下他的一魂,還以…本以為隻要說出自己的罪狀就可以,誰知記憶突然就缺了一塊。
聞唳深吸一口氣,心平氣和看向杜素衣,他突然皺了下眉,擺手呼出一道靈力。
杜素衣看見那靈力朝他而來,一時間不知如何,愣在了原地。
那股靈力在要打中杜素衣的時候,杜素衣毫無征兆的消失了,那靈力落了個空,卻擊散了那一縷魔氣。
果然如此。
聞唳似有所思。
他望着那股淡淡的魔氣散去,目光一沉,他側身看向那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高位人,淡淡說道:“吾需再去一趟曲洲。”
說完,他便離開了大殿。
太清帝君不動聲色的站起身,長長歎了口氣。
“造化,報應,因果。”
他喃喃一句。
“文杳。”他憑空劃了一道法陣,喚了一聲。
“又怎的?”法陣裡傳來文杳的聲音,隐隐透着不耐煩。
太清帝君:“汝替吾轉達東宿與北宿,請東宿前往曲洲,北宿去趟西門。”
“西門?”文杳猜了猜:“你要他去請西宿出來?”
“你就那麼笃定他能請出來?”
太清帝君:“想請西宿出來,如今,隻有北宿做得到了。”
文杳歎了口氣:“我替你轉達他,至于他是否能請出來,這便就與我無關了。”
太清帝君微微一笑:“實在不行,便告訴西宿,曲洲城有雪鳴劍,他定會出關。”
文杳一驚:“雪鳴劍…”
她抿了抿唇,自嘲笑了一聲:“看來,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太清帝君聞言,并沒有回答。
杜素衣一睜眼,隻見身處暗處,他茫然的站起身,額頭一疼,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微生書…”他扶着額,猛地睜開眼。
突然,周身瞬間亮了起來。
而場景入目,卻是慘不忍睹。
滿地血痕,交錯在他的腳下,他茫然巡視四方,看見幾具鲛人屍首,被封與冰中,眼睛的地方隻有兩顆血洞。
而這些,并非重點,他面前,微生書好整以暇的坐在榻邊,朝他輕輕瞥來一眼,竟叫他渾身寒毛倒立,畏懼從生。
“是你。”杜素衣警惕的看着微生書。
微生書淡淡開口:“杜城主,你應該還記得,你我的交易。”
聞唳尋着記憶找到了被他那一魂引到的地方,望着面前的廂房,他毫不猶豫的上前推開。
房内,滿是帶血的刑具,他走進去,寂靜的屋内響起“哒哒哒”的腳步聲。
他看着那些刑具,嫌棄的皺了皺眉。
“這些是…用來剜鲛珠的?”遊魂“嘶”了一聲。
聞唳微微點了點頭,在房内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麼,直到,他走到博古架面前,他看到最上面放着一個紫木盒子。
心裡覺得不太對勁,他一擺手,紫木盒子被他的靈力帶下來,打開,入目的全都是鲛珠,大大小小,五光十色。
聞唳沉默了。
他合起盒子,重新放在了博古架上。
他走出這間院子,一時間根本差不到什麼信息,便就去了庫房,他想起杜素衣的請求,将那頂鎏金頭冠放進了那帶着噬魂散的池水中。
突然,他連忙起身,側身一閃,擡手,兩指夾住了飛來的暗器。
“這不是先前微生醒暗襲你的?”遊魂驚詫道。
聞唳看着手裡的暗器,猜測道:“如果本君沒猜錯,這暗器應當與微生醒相通。”
遊魂:“微生醒總不能還要再殺你一次,莫非,他要見你。”
聞唳:“可能很大。”
遊魂:“這麼确信不是殺你?”
聞唳:“他的演技很拙劣,明明什麼都懂,非要裝作個纨绔子弟。”
遊魂:“看來,沒那麼簡單啊。”
聞唳不置可否。
他松開兩指間夾着的暗器,那暗器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轉,随後朝着一個地方飛去。
聞唳心神一凝,連忙跟着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