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素衣:“孤應了你的要求,已經去白玉京認了罪。”
微生書微微一笑:“那再好不過了。”
他站起身,朝杜素衣走近,身後的榻上躺着一個人,杜素衣悄悄落了目光過去,發現竟然是微生醒,但還是快速收回了目光。
“微生書,現在你應該滿意了吧?”杜素衣警惕的看着找到他面前的微生書。
微生書明明比他高不了多少,卻莫名的有些壓迫力,他淡淡的望着杜素衣,如同看一個死人。
哦不,如今的杜素衣,還真就是個死人。
他覺得諷刺:“當年,我求你放過我族人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副模樣。”
杜素衣瞳孔皺縮。
—
“陛下,這是今日的鲛人。”
杜素衣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面,聞言傲然瞥來一眼。
微生書比起現在,面容要青澀許多,眸中恨意藏都藏不住,他盯着亂了的發,直直對上城主輕蔑的目光,暗自将微生醒往身後扯了扯。
“你殺了那麼多鲛人,還不知足?”
他質問,憤怒。
“我鲛族與你曲洲無冤無仇,為何要将我們趕盡殺絕?”
他還記得杜素衣當時的回答。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美的鲛珠,應該出現在最美的人兒頭上。”杜素衣勾着唇角,說着,擺手叫人端來一盤鲛珠。
如寶石般的鲛珠躺在瓷盤上,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他兩指夾起一顆,挑釁的笑着望向微生書:“多好看啊~”
微生書那時隻有一個念頭。
殺了他。
殺了他。
微生書突然伸手,掐住如今隻是魂魄形态的杜素衣,眸中恨意彌漫。
“你以為認罪,就可以謝罪?”
“杜素衣,把我想的太簡單了。”
杜素衣雖然是魂魄,死是不會再死一次的,但是他感覺到渾身泛疼,好似要将他的魂魄撕裂開來。
“你殺孤,屠城,難道這一些還不夠你洩憤?”
微生書聞言一愣,突然笑了:“杜素衣,或許你忘了,那位,還沒死呢。”
杜素衣一驚,瞳孔放大,急忙說道:“不行!不許殺她!你答應過孤不傷她的!”
微生書覺得可笑,力度變重了:“我當初這般求你放過我的族人時,你可曾聽見?弱肉強食,如今我何須聽你所言,杜素衣,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偉大。”
杜素衣隻覺得渾身被撕裂,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笑得更加惡劣:“風水輪流轉,如今你落在我的手上,生死也不過是我彈指一揮,如今的羔羊,是你。”
杜素衣強忍着痛楚:“隻要你放過她,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微生書哈哈大笑:“噬魂散針對的是鲛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究竟将她藏在哪兒了嗎?”
杜素衣瞳孔皺縮,劇烈掙紮起來,怒喝:“你膽敢?!”
微生書覺得可笑:“我為何不敢!”
大門轟然破開,一道流火朝微生書沖來,快得如同是錯覺。
微生書反應迅速,連忙松開了杜素衣,後退到榻邊,震驚的看着闖進來的人。
“你如何找來的?”
聞唳站在門口,一身紅衣簌簌翻飛,撐着雀歸傘,目光淡淡瞥來。
“微生書…呵。”他薄唇輕啟,冷笑一聲,絲毫不意外:“果真是你。”
青居内,關雎鸠險些拍桌而起。
“你再說一遍?”他驚詫道。
對面的文杳手裡轉着筆刀,似乎料到了這一遭,表情沒多少驚訝,便就不厭其煩的又說了一遍:“帝君叫你去西門請西宿出來,去曲洲。”
關雎鸠沉默了:“……”
文杳用筆刀敲了敲桌子:“我沒那麼多時間。”
關雎鸠盯着桌子沉默。
文杳又等了一會兒,打算再敲一下桌子,剛停下轉筆,還沒敲呢。
“行,本君試試。”關雎鸠可算是開了金口。
文杳暗自松了一口氣,像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就像是怕關雎鸠反悔,連忙起身告辭,速速離開。
關雎鸠又獨坐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回了神,他沉默的扶着桌子站起身,一身青衣與身後青松顔色着實相襯。
他無聲歎了一口氣,垂下眸。
“常歲啊……”
輕如一聲長歎。
———
“關雎鸠!”葉常歲滿眼怒意的盯着面前的關雎鸠,手中的燭台沒有點燃,卻抵着他的喉嚨。
關雎鸠看了眼喉嚨前的燭台,歎息一聲:”“何必呢?”
“何必?”葉常歲氣的簡直不知道說什麼:“離長老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覺得他會死于區區妖魔之手?”
關雎鸠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關雎鸠,你與離長老刎頸之交,白玉京内誰人不知?三界之内誰人不聞?我看你貪生怕死,懦弱無能。”葉常歲咬牙切齒:“關雎鸠!你根本不配與他是刎頸之交!”
字字誅心,猶如劍刃烤火,劃開血肉刺入骨。
關雎鸠抿了抿唇:“常歲…”
他微微皺起眉:“你我,無能為力。”
葉常歲笑了,嘲諷一笑。
他收回燭台,側過身。
“我葉常歲今日與你情誼盡斷。”
他留下這一句,蓦然轉身離開。
關雎鸠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何至于此…何至…”他歎道。
“是你屠了曲洲,對嗎?”聞唳望着微生書冷冷道,覺得一切已經猜的大差不差了。
微生書勾了勾唇,認了:“不錯。”
他擡頭,對上聞唳冷漠的目光:“南宿神君,你是如何找來的?”
聞唳不緊不慢繼續說道:“你在杜素衣身上下了操控咒。”
他說得笃定,毫不猶豫的揭穿了。
杜素衣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微生書。
難怪他認罪的時候脫口而出,且不卡頓,甚至在提及屠城時記憶突然空缺。
原來他一直被微生書操控着,而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微生書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驚詫,他沉下眸:“看來他說對了,果然不能小看你,南宿神君。”
聞唳勾了勾唇:“區區操控咒,若是認不出來,本君真是枉活這麼多年。”
微生書:“那你到底如何找到我的?”
聞唳語氣淡淡:“這,怕是與你無關。”
他一揮傘,一股流火朝微生書席卷而去。
微生書随手一擺給微生醒那升起一道屏障,随後快速閃身躲開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