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鸠一身青衣随風飄揚,他背手站在西門外,望了片刻,擡步走近,敲了敲府門。
漆黑的大殿内毫無征兆的出現一道燭火,燭光後映出葉常歲那冷漠面容,蒼白如紙。
“是誰?”他聲音清冷。
郁纖雲連忙走進來,大殿門開了關,洩進來幾縷光,又很快逃走。
“殿下,是…北宿神君。”郁纖雲行禮恭敬道,悄悄注意着葉常歲的臉色。
“關雎鸠?”葉常歲一個字一個字嚼了一遍,聲音聽起來毫無情緒,他沉默半晌,大殿内一時落針可聞。
燭台的火滅了。
伴随着葉常歲淡淡一句:“逐客。”
郁纖雲點了點頭:“是。”
他抿了抿唇,轉身離開。
大殿的門再次打開,光透入的片刻,隻見葉常歲手捧燭台,蓦然轉身,墨發如綢緞一般順滑,緊接着,他的身影再次隐于暗夜。
“有人幫了你,對嗎?”微生書死死盯着聞唳,目光有些可怕,他咬牙切齒的念了一遍:“南、宿、神、君。”
聞唳目光淡然的對上他的目光,絲毫不懼,神色自若,他二話不說,又是一擺傘揮過去一股流火。
微生書連忙躲開,他看見了站在那裡的杜素衣,心生一計,手中燃起黑色魔氣,朝杜素衣飛去。
聞唳見他躲過流火,本想再次,卻看見他朝杜素衣飛去,立刻意識到不對。
杜素衣一轉頭就看見微生書朝自己而來,吓得愣的幾秒,随後連忙跑開,微生書抓了個空。
須臾間,聞唳閃身到他的面前,手一擺,雀歸傘一翻,傘柄朝地上重重一置,激起龐大的神力。
微生書手裡那些魔氣瞬間被進化,他連忙在空中一個後空翻,落地後退好幾步。
聞唳微不可查的皺起眉。
“你入魔了。”
微生書神色一變,但既然已經被看破,他也不打算裝了:“是又如何?”
他的周身突然散發出濃濃戾氣,寶石般的眸底漫上烏黑魔氣,系着頭發的發帶瞬間斷了,烏發伴随着衣擺飄然。
杜素衣害怕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難怪這城中戾氣難以除盡。
聞唳瞧見如此情形,知道此地時不宜久留了。
要知道,入魔者一旦魔氣橫行,走火入魔,這凡間之地,方圓十裡都能被瞬間夷為平地。
聞唳撐着傘,轉頭看見了杜素衣,他扯住了杜素衣,朝門外飛去。
杜素衣措不及防:“啊啊啊—”
微生書現在放任魔氣侵擾已身,他歪了歪頭,看見聞唳出去,那被魔氣占據的眸中透出陰森森的詭異,渾身上下,戾氣環繞。
顯然,他已經走火入魔。
微生書擡手,看着手裡滿滿的魔氣,勾起唇,詭異一笑,随後,又看向房門的地方。
他如同一陣陰風,忽的沖出去。
西門外,關雎鸠站在門口,有些焦躁不安。
“北宿神君,請回吧。”
郁纖雲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是隔着那道門傳來。
關雎鸠聞言,連忙說道:“此事刻不容緩,還請你再與你家殿下訴說。”
門對面,郁纖雲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北宿神君,殿下的心性您最是清楚,若非他自願,您便是在這等上個二百年,他也絕不會出來的。”
關雎鸠歎了口氣,簡直是無可奈何,他真斟酌如何如何勸誡,突然眉頭一皺,鬼使神差的轉過身。
他看見一處上空,漫上一縷魔氣。
魔……
真是久違的不見了。
他認出來,那是曲洲城的方向,難怪太清帝君要他來帶葉常歲去曲洲,原來如此。
他想着,覺得不能再耽擱下去。
漆黑的殿内,那燭台毫無征兆的燃了,葉常歲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北宿神君,您還是别為難我了。”郁纖雲說道。
“纖雲。”一聲呼喚,似乎隔着千山萬水,輕飄飄的入了耳。
郁纖雲傻了,連忙轉身,發現後面是葉常歲投來的虛影,不解喚道:“殿下?”
葉常歲坐在殿内,隻有手裡的燭火是唯一光源,他垂下眸,鴉羽般的長睫低低垂着,墨發披散,和衣擺一同躺在地上。
“告訴關雎鸠,本君去。”
郁纖雲一愣,連忙拱手:“是。”
他轉身,朝府門外揚聲道:“北宿神君,殿下随您去。”
關雎鸠聞言,臉上閃過一抹歡喜。
葉常歲将燭台放到了地上,他擡起手,掌間突然出現了一條潔白的白绫,盯着瞧了片刻,将它系在了眼睛上。
随後,他俯下身,拿起燭台,他緩緩站起身,燭火通明,一揮手。
“砰!”
大門轟然打開,那些光争先恐後的闖進來,将殿内漆黑一掃而盡。
葉常歲将手中燭台的燭火滅了,擡步走過去。
即便是眼睛系了白绫,他似乎還是覺得刺目,擡手擋了擋。
郁纖雲站在府門,看見葉常歲走過來,望見他眼上白绫時,神色僵了僵。
“殿下。”他欲言又止。
葉常歲轉頭看向他,即便隔着那條白绫遮擋,他依舊感覺到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寒刃一般。
“你就待這。”葉常歲交代道。
郁纖雲颔首:“領命。”
關雎鸠在門口來回渡步,聽到府門打開的聲音,他腳下一頓,擡眼望去。
葉常歲越過他,走到他的面前,背對着他,語氣淡淡:“在哪?”
關雎鸠答道:“曲洲。”
聞唳一手持傘,一手拎着杜素衣,他轉頭一看,便見走火入魔的微生書長着魔爪朝他而來。
他一揮傘,半空之中,擋住那魔氣。
遊魂不免有些緊張:“他不對勁,他别靠近他。”
聞唳:“嗯。”
微生書詭異一笑,不知多少戾氣從何而來,通通往他身上彙聚。
聞唳連忙一擺傘,後退落地,松開了杜素衣。
杜素衣踉跄兩下,即便是魂體狀态依舊吓得不輕,他左右看了看,看準了離開這院子的門。
聞唳冷冷的看着微生書落地,激起魔氣蔓延,迅速朝他爬來。
他猛地一揮傘,流火裹挾着他的神力,如洪流一般湧去,瞬間退散了那蔓延而來的魔氣,朝微生醉而去。
微生書瞳孔皺縮,兩手攥着魔氣擋在身前,竟徒手接住了那一擊,連連後退好幾步。
他咬了咬牙,更多的戾氣洶湧全身,眼見着,魔氣很快侵蝕了聞唳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