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劈飛流失,甲末躍出的瞬間将鐘錦推向莫上麟,随即宣王抱住她翻上二層,推門進屋。
鐘錦的視線仍隔着窗落在外面那暗衛上。
他的反應太快了,那刀鋒刮過後背時的威壓與簡梨不相上下,甚至因為兵器不同而更增加一層悍然。船上其餘數位也皆是如此,如果那日是他們在壩上,那支箭根本沒有近身的機會。
所以亥令對于莫上麟來說真的很重要,才會讓這樣一個執棋的人留下漏洞。
眸光微暗,她忽然想起這人曾經的失明,算時間應該是大應建朝頭兩年。
那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外面的厮殺已經不再激烈,甚至結束的有些過快,她忽然覺得一種莫名恐懼壓上後腦,轉身的瞬間莫上麟抱她劈窗躍出!
對岸房屋中居然出現一架重型弩器,火箭正中船艙。
“……十四連弩,被改成了這樣。”
她喃了一聲,就感覺劈天蓋地的箭雨中自己幾乎沒有落過地,繼而被丢上烈馬。
“報壽宴那仇啊,城防重器出現在這兒。太子的勢力從蜀中搬來了這裡?”
身後人冷笑:“是老頭子坐不住了。莫瀚汐不反是死,反了殺不了本王還是死,不知道這滋味他熟不熟悉!”
這話古怪,電光火石間鐘錦便想到那個幾乎被大應除名的五皇子,忽然回頭。
連日沒什麼起伏的面孔竟然顯出色彩,在這逃命的煙塵中讓莫上麟一怔。
“看來待在王爺身邊的人都不安全,非死即散呐。”
這一句話像拿心頭血凝成的利箭,比身後無數流失狠辣萬倍,偏生這人說時還眼角微翹,鋒利輪廓隐隐破繭而出,簡直是貓兒露了牙。
莫上麟恨不得現在就含住那利齒。
然而鐘錦勾完便轉回頭,聲音黏冷而危險:“這裡是最可能受襲擊的地方,接應布局的足夠,不要拖!十四連弩上我留了個錯漏,還不到暴露的時候。”
“真狠啊靳大人。”
風将那聲音吹得陰,又混着一股矛盾的亢奮,莫上麟張開手指後所有暗衛散入民巷,早就整編過的械師立刻在禦林護衛下轉進各處宅院,一時春風化雨,落地無形。
這處江邊縣城很快隻剩他們一個顯眼目标,莫上麟勾刀抛出一枚銅丸,緊随而來的箭矢避之不及,頃刻炸出烈火!
這動靜把馬上二人都吓了一跳,受驚的馬匹驟然失控,朝前疾逃而出。莫上麟控住缰繩後攬緊鐘錦,喘氣:“你們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搞出來了個什麼?還以為萬刻發整日都在研究如何讓叉子更适合左手吃飯。”
她笑:“還沒名字,一點小實驗。”
鐘錦明顯還在回味,火光沖天的效果震懾力極佳,爆炸碎片射程不短,不過離熱武器還差的遠。這座縣城最大的弱點便是沒有城牆,幾個混亂後他們已躍離人群,向雲北直沖而去。
當能隐約瞧見城門的時候,鐘錦突然回頭:“王爺,如果再廢一隻手,你我當真兩斷了。”
“是。”他偏下頭,齒尖在她耳垂上磨了一磨,狠道,“但不會有那一天。”
鐘錦很輕很淡地笑了一下,遙遙望過去。
城牆之上,弓箭高懸。
真正站到磚牆面前,人才能感覺到四丈危崖撲面而來的壓迫,更遑論被利器指喉。
“陣前至少五百人,還不錯。”鐘錦舔唇。
一種對險境的瘋迷在兩人瞳孔一閃而過,莫上麟一手包住她左腕,指腹打旋。
“可惜,不能一戰。”
牆上很快出現騷動,片刻後牆下列陣變換隊形,讓開一條路,莫上麟驅馬而入。
城門轟了一聲,打開的那一刻煙塵湧起,把諸多稀碎聲響都淹沒其中。
全部防備和心神都在此刻最為薄弱,那吹箫刀忽然後挽,鐘錦隻感覺到數枚羽箭紮入四周泥地,割破空氣的風尚未吹亂發髻,馬蹄已馳騁入城。
連日水路,能鬧市跑馬一回也算暢快,她忍着腰脊颠撞沒說,整個人忽然被往上提了一下。
脊窩頂到那塊軟肉,她眯眼:“王爺,我還沒消氣呢。”
她看不到身後人飛揚的神色,一身戾氣堪稱流光溢彩,直到刹停在官驿之前,單手下了馬,莫上麟才偏過頭。
“好,你氣着。”
然後驿站裡出來人。
“來的真慢啊三殿下!”穿的孔雀開屏似的家夥一下冒出,“呃你是……是那個冶閣首智、帶領大家一起作弊的那個靳衷,靳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