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這錦衣衛千戶真就該讓我當了,給你當真是屁用沒有。
“别生氣别生氣。”萬筝笑嘻嘻,“都是自己人。”
周二瞥了她一眼:“誰跟你是自己人啊。”
汪直瞪他:“怎麼說話呢!”
“你又是誰啊?”
周誤時直接伸手一把捂住他老弟的嘴巴,你可閉嘴吧你。
萬筝自顧自走進去,看見雪青被捆在一張椅子上。
不過捆的倒不是特别的過分,沒有用麻繩,而是用的粗布條。
麻繩要是捆在身上,哪怕隔着衣服挺疼的。更何況咱們家雪青細皮嫩肉的。
“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萬筝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把粗布條給割了。
周二掙紮地要上前,周誤時張口問:“不知兩位大人是哪個衙門的?”
“呀,他們是哪個衙門的嗎?大哥你認識?”
不對,要是認識、你不就應該知道他倆是哪個衙門的了。
連衙門你都不知道,大哥你确定你知道他們是大人?
汪直說:“宮裡的。”
“那宮裡是倒馬桶的還是守城門的?”
這也不一樣,那肯定守城門的強、能賺外快的。
汪直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番,不屑之情易于言表。
萬筝出來說:“周五十是吧,咱倆又見了。”
“嗯,不知姑娘您貴姓?”
“我姓胡。”萬筝說,“狐狸精的胡,狐妖的胡,狐仙的胡。”
周大直接摁住了弟弟的嘴,然後說:“果然,你就是那個狐妖。”
那天他趕到兇案現場,當時這姑娘就在旁邊,并且還在旁邊看了很久。
萬筝:……那當然了,兇手都喜歡返回現場、欣賞自己作品的……
周誤時問雪青:“所以,是她救了你,然後殺了趙靈安?”
萬筝說:“是我,不用問她了。”
“你為什麼要殺趙靈安?”
“因為他該死。”
“死罪是何?”
“這還用問,貪污赈災糧。”
周誤時正色說:“就算是死罪,也要由三法司認定、秋後問斬,就算是滿門抄斬誅九族,也沒有用私刑的道理,除非——”
周二接口,“你們是東廠的?”
錦衣衛北鎮撫司雖然也“專理诏獄”,可以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不必經過三法司。
可實際上,錦衣衛抓人也是要手持“駕帖”的,不是兩眼一睜就是抓人家全家那種。
當然對付趙靈安這種商戶,一般也無需這麼客氣,不過别人那可不好說了。
但東廠可不一樣了,那可是無法無天的主。
“之前通政司那位姓錢的官員……”
“那個他可是自己瘋的。”
“瘋是自己瘋的,死也是自己死的?”
“等等。”周二問,“你們到底是不是東廠?”
這個重要問題還沒回答呢。
萬筝說:“我不是。”
周二又問汪直:“那你呢?”
汪直懶得搭理他,萬筝替他說:“他也不是。”
周二:……那你剛才說我倆都不是不就成了麼……
萬筝拿出了一個腰牌,在周誤時面前認真晃了晃,在他弟弟面前随便晃了晃。
“既然你們是宮裡的人,既然趙靈安他們犯了國法……”
其實周誤時不是不明白為什麼,他也不是那等清高、不識人間煙火的貨色,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明明可以走程序正法,你們為何要用死刑,還鬧出什麼狐妖來?”
萬筝說:“之前走不了程序,正不了法的還少麼。”
她指了指周二,“他是錦衣衛的,三法司和東廠也都有介入,最後查出來的還不是你一個小小五城兵馬司的小吏。”
如果現在,周誤時将此次事件前因後果上報,你猜最後能不能把後面的人一網打盡?
“他們根本不怕你。”她擡起頭,“但大概還怕一點因果報應。”
這是一座廢棄多年的廟宇,身後是一尊都快長草的佛像。
沾滿灰塵的眼睛仿佛從空中注視着他們五個人。
萬筝突然轉了話題:“宮中,要成立一個新的衙門,這樁狐妖案就是開門大喜。”
周誤時的眼神在她和汪直之間掃來掃去,意思不言而喻。
——你倆還不會就授命組建這個新衙門吧?
嘿,什麼叫賊喊捉賊,這就是賊喊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