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事情便不會發展成這樣。她們之間的氛圍也不會這般的别扭。
她本就是一半大的孩子,哪裡分得清自己眼中心底到底懷着是哪種情感。又年幼喪母,或許是将對母親的期許懷念轉移到了她身上也說不定。
若她早些發現,及時開導,也不用像現在這樣。無法毫無芥蒂地靠近,也無法殘忍地遠離。
她一步一步朝裡走去,推開了那扇門。亮起的燈下,文昌帝君的神像靜靜矗立在供桌上,莊嚴肅穆地望着她。
顧棠晚垂下眼眸,點了三根香,撲通一下跪在蒲扇上。袅袅青煙自手中飄散,将她的眉眼洇成淡墨,煙霧缭繞下,她的面容若隐若現,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整理完心緒,奚昭野從地上爬起來,剛想下樓,便見樓道的陰影處站了一個人。她靜靜倚靠在牆壁上,不知看了多久。
奚昭野用肩膀撞了下她的肩膀,沉聲哀求道:“荀绾,你别告訴她。”
荀绾愣了愣,回避了她剛才的話。用手用力捏了下她的肩膀,笑出八顆牙齒。就好似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叙着舊。
“好幾年不見,高了,也壯了。準備什麼時候走?”
“不走了,就在這了。”奚昭野不甘示弱也捏了下她的肩膀。
荀绾張了張嘴,躊躇了許久,最終吐出了一句話:“顧家那邊催得緊,棠晚她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你……”
還未說完,便被奚昭野打斷了,她灑脫地将雙手疊到腦後,磕在牆上。
“放心,我不會讓她為難太久的。”
在情前的從來都是恩。她做不出恩将仇報的事。
她會認認真真毫無保留地追求她一段日子,若她還是不能接受,她便将她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收起來,藏好,珍藏在心底。她陪在她身邊,做她一輩子的學生。
“你們……”荀绾看着奚昭野笑得燦爛的面容,歎了口氣,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火星在黑暗中明滅,簌簌落下一層薄灰。
顧棠晚換上睡衣,手握一卷書倚在床頭。微耷的眼眸掠過一行行字,她有些倦地蹙起了眉。
叮咚,清脆的響聲在寂靜中格外響亮。
修長的手指點開了那條信息。
奚昭野:“老師,我已經平安到家了。”
過了一會,那個聊天框裡回複了一句話:“嗯。早些休息。”
奚昭野衣服都沒換,便躺在了床上,翹着的二郎腿搖搖晃晃。收到那條消息後,她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眉梢眼間皆是笑意。
傻傻地看了那行字一會,奚昭野都能想象出她現在的模樣。靠在床邊,拿着書,偶而瞥過亮起的屏幕,不假思索地打出這行字。
如同偷吃了甜食的老鼠一般,奚昭野不停回味着那股甜意,就連呼吸都帶着點抑制不住的輕快。這四年裡,她就是靠着這點虛無缥缈的甜度過的。
睫毛撲簌簌顫了兩下,奚昭野正襟危坐在床邊,啪嗒啪嗒打出了一行字。
“顧棠晚,我認真考慮了很久,我喜歡你,想正式追求你。”
不行不行,剛打出來的字立即被她删個幹淨,什麼也沒剩下。
不能這麼直白,這般告訴她肯定會被不假思索地拒絕的。
而且,她再也不會給她靠近的機會了。她的反應會比四年前來得還要激烈。
啪嗒啪嗒打了許多,又被她删删減減。顧棠晚垂眸望着正上方那個對方正在輸入中,等了許久,跳出來了一條信息。
“顧老師,晚安。”
“晚安。”舒了一口氣,顧棠晚輕聲道。
手指莫名向上滑,她突然有些想看之前與她的聊天記錄。
“老師,我的公司出了點狀況,寒假可能沒有辦法回去了。抱歉。”
“嗯。”
“老師,我用申請的貸款創了一家公司,暑假可能沒有辦法跟着大部隊回去看您。”
“嗯。”
“老師,這是我勤工儉學賺來的錢,算是一個學期的房租。之後的房租我過段時間再還您。
“沒事,不着急還。”
……
慢慢滑到了最頂端,顧棠晚隻瞥了一眼,便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