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是師姐的救命恩人。
便隻得作罷。
這廂,夜色已深,霞歸浦院内的十幾隻溜達雞,已然入睡,短短幾日,它們已經孕育出了下一代,并有逐漸延綿壯大的趨勢。
雞鳴暫歇,江木泠的耳邊此時非常的寂靜,寂靜得讓她提心吊膽起來,距慈誨堂下課已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但謝乘雲遲遲未歸,江木泠不禁往壞處想,難道是哪位同門慧眼如炬,一眼識破了他的身份?
雖然師妹曾打過包票,一定把他全須全尾地送回來,但萬一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師妹也保不住他。
思及此,她當即便要挑上禦劍去挽救謝乘雲,好在楊濛此時在半空中遙遙地喊了一聲,“師姐。”
夜色中楊濛像隻美人風筝似的,在空中衣袂翻飛。
“謝潇呢?”江木泠也大聲問。
“在呢,沒有丢。”楊濛垮着臉揶揄道。
禦劍落了地,江木泠忙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晚?”
謝乘雲默默地走到她身邊,瞥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楊濛見他這副不懂禮數的樣子就來氣,便告狀道:“師姐,謝師侄在堂上交頭接耳不聽講,還拒不煉丹,被我留堂了。”
江木泠偏頭看謝乘雲,詫異道:“你交到好朋友了?”
“師姐。”楊濛柳眉一擰,“他都不叫我師婌。”
江木泠本想說,他們這師徒關系也不牢靠,遑論師婌師侄呢,但為免楊濛起疑,還是扯了他的袖子,“怎麼不叫人呢?”
“叫楊師婌。”
謝乘雲将兩道涼浸浸的視線投放到楊濛臉上,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楊師婌。”
雖然告了他的狀,但楊濛心氣越發不順,這小子竟然還有兩副面孔,在外像個高深莫測的刺頭,在師姐面前倒是聽話得很。
呵,兩面三刀!
和師姐簡單寒暄幾句,楊濛便打道回府。
謝乘雲看着她的背影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在江木泠面前告刁狀,小人行徑!
江木泠并未察覺他們之間針鋒相對的氣息,還在驚訝于謝乘雲疑似交到了朋友,追着他問。
謝乘雲一甩袖子進了枕雪齋,“你都要給别人生孩子了,還管我幹什麼?”
江木泠在他面前時常處于被當頭敲了一棒的茫然狀态,她跨進門裡問:“什麼生孩子?”
謝乘雲站在中廳,氣哼哼地開了口,“還生三個,我一瞧就知道他外強中幹,有這個能耐嗎?”
“誰?”
“還能有誰?你的師兄,你未來的相公!”
“師兄啊。”江木泠知道謝乘雲時不時就要把葉停緒拉出來陰陽怪氣一番,并不見怪,“怎麼又扯到生孩子上了?”
謝乘雲毫不猶豫地把楊濛賣了個徹底,“你自己親口說的,還問你那好師妹孩子是像你好,還是像葉停緒好。”
“我看還是像葉停緒好,你生上三個小葉停緒,夏天屋裡都不用開窗,凍也要凍死了。”
江木泠從他的話裡品出了濃濃的酸意,心裡不免暗暗發笑,生孩子的事她确實和楊濛讨論過,不過那是十五歲的楊濛問她,以後打算跟師兄生幾個孩子,她想敷衍過去,結果楊濛卻是遙遠地暢想一番,擅自做主讓他們成婚之後生三個孩子。
隻是不知為何到謝乘雲嘴裡就成了她要主動生三個孩子,其實她一個都不打算要。
江木泠施施然地坐下,作勢思索一番道:“倒也有理,我正好怕熱,有三尊小冰塊消暑,省得我苦夏。”
“這麼說三個有些少,我應該生六個孩子,三個像師兄,三個像我,這下子冰塊和火爐都有了。”
“六個?”謝乘雲咬牙切齒道:“你怎麼不說六十個?”
江木泠失笑道:“那不成了下蛋麼?”
他怒氣沖沖地走到江木泠身前,食指點着她的眉心,“反正無論是蛋還是人,都不準你生。”
“不準我生,難道你生嗎?”江木泠好整以暇地把自己的眉心頂在他的指尖上,盯着他調侃,“我聽說有些魅魔似乎是不分男女都能生育。”
謝乘雲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屬于這種魅魔,他下意識道:“我小時候肯定比葉停緒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