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主寝,倒是明亮如白晝。”陸景安手指落在衣間系帶上,輕輕拽拉脫扣,“是為了好好觀賞臣的狼狽嗎?”
衣服窸窣落地的聲音傳來,蘇曦舌尖緊緊抵在後槽牙處,面上卻端得是一派平靜,甚至帶着“玩味”的戲谑。
“畢竟是本宮的夫君,若不能好好欣賞,豈非是錯過這良宵?”她視線仍停留在地面層層掉落的衣物上,喉間抑制不住的開始有些幹涸。
“那殿下可要好好欣賞。”伴随着衣物減少,他的聲音聽起來越發的寒,幾乎是毫不掩飾地帶着些許的狠意。
直到地上落下一層白色的裡衣,蘇曦才慢慢擡起頭。
陸景安面上如覆了層假面看不出情緒,那墨瞳中卻迸出狠意,随着她的打量更增幾分。
他不退反進,似是要徹底将自己置死地而後生,身形快速迫近她。
蘇曦瞳孔微縮,不是因為他的動作,而是因為他上身那些數不清的疤。
原來是肩上的箭傷幾乎貫穿,才更為顯眼。
除此以外,他身上錯落着的鞭痕、刀劃過的傷一眼便能看出是舊傷,顔色極淡,幾乎要與白皙的肌膚融合在一片。
但在蘇曦眼中,反倒更為刺眼了。
那絲被強壓下去的疼意在心尖悄然彌漫開,她輕咬在唇上,用刺痛喚醒幾分清醒。
她失神之際,身位已經發生改變,視線也因此上移。
當手撐在她耳邊時,他的長發垂落在她的臉頰上,帶出陣陣瘙癢。
“殿下因何走神?”陸景安直視着她,“您不是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嗎?”
他另外一隻手按在她握着翡玉的手腕上:“臣還等着看殿下如何‘馴服’臣,可莫要讓臣失望才是。”
蘇曦沒有掙脫,隻是深深凝視着他,濃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随眨眼的動作起合。
兩人無聲地對抗着。
下一刻,蘇曦動了。
身位再次翻轉。
她在上方,低頭看着他來不及收回的愕然的眼神。
蘇曦忽而輕笑一聲,她抽出衣間的系帶,趁他來不及反應時,快速将他的手腕綁起固在床柱上。
做完這些後,她慢慢坐直,手臂擡起,看着手中瑩亮的翡玉。
陸景安瞳孔收縮,下意識掙紮,卻動彈不得。
“丞相還真是……”蘇曦俯身,指腹在他的唇上輕撫而過,聲音壓低:“明明害怕的都在顫抖,卻裝出一副惡虎的模樣。”
“是麼……”陸景安視線掠過她手中的翡玉,身體停止掙紮,話語中增添幾分自嘲,“所以殿下是被臣這副殘破的身軀所取悅到了?”
“還是說,殿下覺得此刻的‘玩樂’很有趣?”
他扯出一抹冰冷的笑,眼神死死地盯着蘇曦,似是要看穿她。
蘇曦迎上他的目光,指尖在翡玉上撫過,玉質獨特的光滑觸感與溫潤在指腹上殘留着。
她沒有回話,深深看他一眼後,在他緊盯的視線中,将玉勢緩緩放下,置于一邊。
“是又想到什麼新……”
陸景安的話語卡在喉中。
蘇曦垂眸,手撫上他的疤痕上,一寸一寸移動着,指尖似筆般描摹着邊緣。
他的呼吸驟然厚重起來,帶着胸膛起伏得異常明顯。
她動作很輕,指腹所過之處,他的肌膚不可遏制地浮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殿下……”他瞳孔收縮,喉結滾動,似是要說什麼卻生硬掐斷。
蘇曦牙齒輕輕咬在舌尖上,眼神專注地看着那一道道疤痕。
這該有多疼呢?
疤痕處光滑細膩,有的猙獰,有的細長,一道道仿佛烙印般刻在血肉之軀上,揮之不去。
她從喉間歎出一聲微弱的氣息,不明顯,卻仍被他察覺。
陸景安似是被她的反應刺痛,眼底漫起瘋狂的紅意。
他被束住的手腕在柔軟的系帶下徒勞地掙了掙,将唇間呼出的氣盡數倒吸回。
“這些,不正應了當初殿下所想嗎?”
他眼底的光越發的冰冷,更是隐隐滲透出幾分恨意來:“殿下,玩夠了嗎?”
蘇曦沉默,她沒有再像以前一樣用銳利的話嘲諷回去,也對他話語中的“當初”置若罔聞。
她隻是專注地描摹着那一道道疤,仿佛在試圖通過這些疤看到過去發生的事。
在陸景安的視角裡,他沒得到回複,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在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屋内隻剩燭火偶然間炸響的聲音。
“夠了!”陸景安胸膛劇烈起伏,以往的冷靜在這一刻分崩離析,眼底的恨意幾乎不做掩飾,還隐隐夾雜着難以察覺的慌亂。
在他這壓抑不住的怒聲中,蘇曦手指終于停頓,落在他肩頭的圓孔狀箭疤上。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呢喃的聲音,細小卻清晰地傳達到陸景安的耳中。
“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