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曦俯身時發絲垂落,落在他的脖頸間,唇瓣相貼的瞬間,心跳如樂曲的鼓點,幾乎要從胸腔掙脫出來。
他那因幹裂而有些微刺的唇并不溫暖,顯得她的唇滾燙。
蘇曦閉上眼,将口中的水慢慢渡過去,水珠從兩人相接唇的縫隙溢出水痕,慢慢彙集成細小的水珠滑落。
她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稍用了些力氣,讓兩人的唇瓣緊緊相貼,并放緩了速度,将水小口小口渡過去。
掌背下,陸景安的喉結滾動帶來輕微的餘波。
他無意識地吞咽,緩慢地接着她渡過去的水。
蘇曦喂完口中的水,兩人唇瓣間隐隐産生些許拉扯着的晶瑩絲線,分開時便自動斷裂開。
她松開他的下巴,手背抹去唇上的濕意,視線緊緊盯着他的眉間從一開始的緊蹙到緩緩舒展開來,才将掌心貼近自己的胸口,試圖安撫那頻頻跳動的心髒,等稍作平複後再繼續。
反複這樣幾輪,蘇曦才起身,為渡過今晚做準備。
冬夜的風從洞口灌入,天氣越發的寒涼,以至于鼻尖都開始呼出白色的霧氣。
璧上的枯藤是很好的助燃劑,短時間内也沒有其他物件适合生火了。
她費力地将那扒得極牢的枯藤拽下來,嬌嫩的掌心本就有這幾日握缰繩留下的擦傷,此時枯藤尖銳的邊緣擦破皮膚。
細密的疼痛從掌心傳來,但她已經全然顧不上,指尖已經凍得發麻。
陸景安無意識地在堅硬的石台上蜷縮成一團,隻靠着蘇曦鋪着的外衣取暖。
她快速将一團團枯藤堆放在一起,拿出火折子點燃。
火光照映下,逐漸暖和,她望着火堆,瞳孔中倒映出篝火的影子,喃喃自語。
“應該是夠燒的……好在随身帶了火折子。”
“也不知月影如何了,千萬别出事才好。”
蘇曦轉望着縮成一團的陸景安,他的睫毛不斷輕顫,看上去極冷。
她歎口氣,咬了咬牙,終于伸手将他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中,将原本鋪在石台上的外衣撿起,将他整個人裹起,然後抱在懷中。
“堅持住……”她低聲說,不知是在安撫無意識的陸景安還是安撫自己,“月影會沒事的,你的人也會找過來的。”
條件實在苛刻,她隻能給他手臂上的傷口做簡單的止血。
目前的情況她大概也清楚,多半是傷口感染引發的高燒不退。
陸景安為何在醫館前露出那樣的表情,而今晚的種種都像是陷入了對方的圈套。
具體是怎麼回事,她不得而知。
她隻是将他摟得更緊一些,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和旁邊的篝火驅散他身上的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洞内的火光漸漸暗下,陸景安的呼吸變得愈發急促,喉結艱難地滾動着。
“水……”他又開始無意識地呢喃。
蘇曦低頭看向他,再次歎了口氣。
罷了……也不是頭一回了。
她拿起攜壺,壺嘴往口中倒入清冽的水,她臂彎撐在他的後頸間,維持住他的動作後,俯下身去。
唇瓣再次相貼。
陸景安無意識地仰起脖頸,追着她唇瓣的溫度,也追尋着那份甘霖。
蘇曦身體微僵,終是閉上眼,緩慢地将水渡給他。
下一刻,陸景安原本平緩的呼吸節奏倏然一變……
蘇曦睜開眼,撞入一雙因震驚而瞳孔驟縮的墨瞳中,她還未來得反應,隻是下意識繼續将水渡過去。
他的身體還極為虛弱,此時在她懷中連手指都擡不起來,隻能被迫維持着半躺仰頭的姿勢,任由那微涼的水順着兩人緊貼的唇慢慢流入口腔中。
分開時,蘇曦沒有動,還是那個将他摟在懷中的姿勢,隻是僵硬幾分。
她一縷發絲垂落,落在他劇烈起伏的胸口上。
“那個……”
空氣中一時間安靜下來,她腳趾在鞋中蜷縮起來,面上努力保持淡定卻仍顯得格外生硬。
“殿下……”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尾音如同被生生掐斷般戛然而止。
他尚能勉強活動的手死死攥住裹在身上的外袍,偏生那布料上還若有似無地傳來與她身上相同的味道,并不濃烈,是清淡又悠長的香味。
“臣……”他的聲音仍然啞着,語速緩慢,似是每個字都在細細斟酌。
陸景安的手指在外袍上又收緊幾分,将那本就淩亂的面料捏得皺巴巴的。
他垂下眼睫,試圖掩蓋自己的情緒,可到底沒有全然掩蓋去面上狼狽過後隐隐浮現的懊惱,一時間顯得有些五味雜陳。
“臣,僭越了。”這句話說得極輕,每個字的尾音都帶着細微的顫音,說完他将頭扭開,讓目光落在已燃燒殆盡的火堆。
空間中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伴随着布料極其細微的摩擦聲。
兩人身體明明是相擁着,體溫也在彼此之間傳遞着,卻都各自将目光移到别處,仿佛正在看什麼值得全神貫注的東西。
“殿下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