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好死不死,那個紫書包認出了鄭淇,當即幾句話觸了他雷點。
“怎麼,我說他變态不行?”那醉酒的見秦舒西裝革履,像個體面人,不怕死地挑釁。
秦舒一步上前,提起他的衣服,一肘把他頂在旁邊欄杆上,整片欄杆和觀賞花木被巨力撞得搖晃。
“你他媽,叫誰,變态?”
“叫你們!”那人喝瘋了,尖叫着沖着秦舒的鼻子又喊了一聲。
秦舒一把壓下他整個上半身,提起膝蓋往肚子狠狠一頂,把那人瞬間頂得胃液膽汁一塊兒吐了一地,涕泗橫流。
“還說嗎?”
那人嗚嗚叫着說不出話,手胡亂揮舞,卻無法動彈。
“回答我。”秦舒眼裡帶着陰鸷和不近人情的顔色,又踢了一腳。
那人垂着頭已經吐不出什麼東西了,觸電似的在欄杆上抽搐。
徐岱儒情急出聲,“夠了!再打就真出人命了!”
那醉漢被秦舒嫌棄地丢下來的時候隻能痛得倒在地上,蜷縮着抱着肚子低吟,一動不動。
對面另外幾人在同一時間退後一步,沒有人敢上前攙扶自己的同夥。
剛才的混戰都沒此刻觸目驚心,秦老闆一擊緻命,手狠得仿佛能把不管不顧人送進ICU,完全不是他們這些隻會在嘴皮子上逞兇鬥狠的閑散人員可以比拟。
“說了多少遍了,别沒事遇事就上手。”徐岱儒瞪着秦舒,就想要當街跟他吵上一架,後者一見他,态度迅速軟了下來,隻能保證自己馬上讓店員送人去醫院。
“鄭淇,你找的朋友也挺能鬥狠啊。”紫書包突然發話,“這麼厲害你們班的人知不知道。”
“哦,還有你,那個花錢進來的,你也挺能拽。”他不知哪來的勇氣,把火燒向何昱。
其餘幾人皆是一愣。
“廢話挺多。”
何昱神色冰冷,胳膊一動,擡步就要上前,卻被一人死死拉住。
“幹嗎?想給他出頭?”紫書包揚起頭。
“你是不是想鬧大了被記過?”鄭淇用沒有染血的手掌拽着他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
這人仿佛忘了最開始是誰先動的手。
“喲,學霸當年記那麼大的一個過也能被保下來,這回怕了?”紫書包更加肆無忌憚,還想要上前進一步礙眼。
何昱罵了一句,甩開鄭淇的手。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砰——
秦舒故技重施,把他也拎到了欄杆上。
即便有書包墊着,紫書包也能感覺到後背一陣發麻發疼,更可怕的是秦舒的眼神,半眯着的眸子不能反射一絲光亮,拉長的眼梢斜向下,離近了能看見眉毛邊上似乎還有一小塊疤,這讓他看着更加兇神惡煞。
“我隻說一遍,不想下次見面是醫院就給我離他們遠點。”秦舒說,一指地上還躺着的人,“我不對你動手隻是一中老師我熟,給他們幾分面子,不給學校添麻煩。”
“聽明白?”
見紫書包眼裡還帶着些不甘,秦舒正想着再來點教訓,一旁已經有人替他動手。
徐岱儒推開秦舒,抓住對方,那人重新被推搡到牆上。
不待對方反應,徐岱儒反手幾個巴掌上去,帶着醉腔對人怒吼,“你敢對我寶指指點點!你對誰指指點點!他姐都沒資格!”
大概是火還沒發洩幹淨,兩巴掌再次落了下去,這醉鬼揪起他的校服,看了半天才将眼神對準他胸前的校徽,念出上面的名字,“林澤宇?哪裡的小屁孩?你聽好了,我廢了你就是一句話的功夫,你信不信?你信不信?老子就算今晚被趕出家門,隻要我随便一句話認個錯……算了,不想認。你下輩子要是還能站起來我叫你爹,你知道嗎?”
林澤宇被吼得腦袋直發嗡,也沒聽明白面前這似醉非醉的人邏輯在哪,隻能聽出他嚣張的幾個字句。
“聽見沒有?你算哪裡的大蔥!”徐岱儒将人捏着像張餅一樣在欄杆上晃,手上沒輕沒重。
還得是秦舒把徐岱儒扛起帶走,這才讓林澤宇的臉沒有腫成豬頭。
另倆人早在徐岱儒耍酒瘋的時候就悄悄溜走,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可這人全然不吃記性,眼裡閃着惡劣又憎恨的光。
林澤宇強忍住疼痛不去捂臉,後退幾步呸出一口唾沫,“鄭淇,你媽是個賤貨,生你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艹你大爺。什麼慫包玩意兒,打不過就喊人,學校那些傻逼知道你也玩群毆嗎?”
這次不等鄭淇動手,一個書包就橫飛向林澤宇,用力之大撞得他一趔趄。
電光火石中,林澤宇躲閃不及,眼看着何昱一拳打上來。
鼻梁受到了重擊,疼得他捂臉彎腰,指縫溢出鼻血。
下一刻,一隻大手扣住他的脖子,迫使他狼狽仰頭,卻不是何昱抑或鄭淇,而是那個襯衣男人。
生怕被揍得和地上的醉鬼一樣,他奮力掙紮。
秦舒的聲音冰冷又低沉,“我警告你,你再敢說一個字,我不介意讓你上半年都躺在醫院裡。”
而何昱被鄭淇死死抱住腰,幾乎半個人被他抱住,生生壓住了他爆發的前沖力。
何昱怒吼:“放手!”
鄭淇用盡全身力氣,同樣吼道:“不放!”
“你踏馬怕個屁!我都不怕!”何昱怒火中燒,簡直想砸了鄭淇的腦袋,“慫包!”
鄭淇整個人壓在何昱身上,光是要壓住他就得用盡全身力氣,因為身高差,頭伏在他耳邊,靠得極近。
牆邊爆發了一場不小的沖突,鐵栅欄和灌木嘩啦啦的嘈雜聲響與林澤宇的叫喊聲混雜一塊,耳邊隻有男生和他一樣劇烈的喘氣聲,讓何昱聽不清其他聲音。
他一開始還在奮力掙紮,卻逐漸越來越能感受到自己身上那股僵硬而強硬的力道。
那胳膊箍得他骨頭發疼,怎麼也掙脫不得。
何昱正要繼續破口大罵,突然感覺耳邊肌膚被一片溫熱擦過,帶着顫抖。
“我怕。”耳邊的聲音像把每個字咬碎了輕輕吐出,其中裹挾的怯懦和恐懼透過體溫在這一刻同樣傳遞給了何昱。
我怕。
慫包。
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了個涼心透,心頭火被迫變成胃裡一坨死沉的冷鐵。他的動作不自覺停了下來,身周充塞了嗡嗡聲,隻能感受到身上禁锢他的手臂慢慢松了松。
初春的寒風淩冽,眨眼帶走身周的溫度,和那幻覺一般的顫抖喘息。
直到林澤宇一瘸一拐地彎着腰離開這條街,來自嘿吧店員的高呼聲撞破靜谧,現實又恢複喧嚣。
何昱一胳膊撞開身後的人,撿回自己書包,冷笑一聲,“反正被罵的不是我。”
言罷,徑自單肩挂着包轉身就走。
鄭淇張了張嘴,望着他背影有一瞬間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沉默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