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她正收起相機,轉頭就看見裝作不經意跟上來的人。
“問你。”
對着這張無甚表情的臉,黃芮芮緊張又警惕,“我真沒賣過幾次,連他倆都不知道我有拍照片。你要是不喜歡,我就把錢還回去,下次不幹了。”
“随你,我不管。問你點其他的。”何昱腳步緩了下來,和前方幾人拉開距離,黃芮芮立時松了一口氣,忝着臉也懂事地慢了腳步。
回到教室的鄭淇,發現自從體育課後,何昱看他的眼神就不大對勁。
仿佛他不是等了十分鐘,而是等了半小時沒來人。
莫名其妙又惹這位少爺不開心。
“怎麼,吳老師給你加題了?”鄭淇忍了半節自習課身後暗戳戳刺人的目光,實在忍無可忍,壓着聲微微轉頭問。
兩輪競賽考試之後,決賽的題型和前期考試大同小異,隻是多了一項口語。
作為英語小天才何昱,自然更加樂得輕松,題目都寫得随心所欲,懶得花更多的時間。
所以當然不是英語的問題。
但他能說出你他媽居然身價比我貴一倍這種話嗎?
并不能。
想了一整節課,都想不通為什麼這人一張照片能賣50,而自己隻是20。
“寫你的,看我幹嗎。”何昱惡聲惡氣,越看人越不順眼。
鄭淇:“……”
到底是誰看誰半天。
五人聊天小組群很快成了六人聊天小組群。
何昱剛寫完最後一點題,打開手機的時候,發現有人在聊天組裡@他。
進去就見趙遠程在群裡跳腳,大罵方潤這個不靠譜的居然背叛了一中,把邱永明拉進了小群。
邱永明一邊娴熟地嘲諷,一邊在群裡戳何昱,時不時就來句回顧初中往昔回憶,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并說自己寄了一箱首都特産到學校,讓他們過幾天記得簽收,可以分着吃。
群裡的另兩人果斷叛變,紛紛表示大佬你在首都吃好喝好,比賽順利。
何昱沒管他,點進其中一人的頭像,發去消息。
Y:拍了什麼,給我看看。
黃芮芮:?!!好嘞,我找找。
沒幾分鐘,對面傳過來一堆他自己的高清圖。
Y:不是這個,那個比我貴的在哪。
黃芮芮:……
她好像突然知道了什麼自己可能得罪了大佬的點。
十多張新照片重新發來。
是他熟悉的身形和臉,看穿着有最近的也有去年的。不知是不是鏡頭的原因,又或許是黃芮芮修了圖,不得不說,照片裡的鄭淇整個人格外耀眼,在人群中散着光,像清澈明晰又不可近的朗朗晴空。
他自己的照片,每次攝影的時候盡逮着了他臭臉的時候,眼裡總帶着點陰郁的顔色,跟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确實是給人20和50的情緒價值。
Y:下次拍前跟我說一聲。
黃芮芮惶恐:昱神你要相信我的技術,最近手生,我下次絕對把你拍成100!
Y:拍他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來。
黃芮芮:您是要親自動手嗎?
Y:要是賣不出去,我出錢收,但你得讓别人先看一眼。
黃芮芮:……
這是想找什麼離譜角度,才能以至于讓班長的照片賣不出去。
何昱囑咐完畢,才覺心情舒暢,好心情地靠在椅子上透過窗戶遙望站在陽台上的人。
摸了摸下巴,他打開手機攝像頭,沖着玻璃看鏡頭裡的人。
陽台開了燈,白熾燈光混着粉塵在微風裡升起微微蕩漾的光影,幾道白煙穿過鄭淇的身前,像幾縷輕煙。
他不禁想起鄭淇說他曾經嘗試過抽煙的事。
他不喜歡煙,但想要嘗試的念頭,曾經也有過,接過别人手裡燃着的煙,第一口就把他嗆得死去活來。
我行我素的是他,但自找虐的絕不是他,後來就再也不想碰這鬼東西。
不知道當初他做那些事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懶懶地趴在欄杆上。
大概不是,那時想來過得沒現在這樣輕松。
屏幕上被拍下的人被缥缈的煙塵染上幾分靡麗和莫測,懶散的背影下,斜斜靠在牆邊的長腿都能顯出帥氣。
何昱索然無味地退出攝影界面,覺得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攝影技術,随便一拍都能框出這水準。
那背影動了動,陰影裡半阖着的眼正隔着窗戶對上他的。
何昱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想掩飾自己的動作,下一刻想起來自己早已關了手機,沒必要心虛。
于是一仰頭,理直氣壯地對視回去。
鄭淇沒有和他玩你瞪我我瞪你的遊戲,徑自拉開陽台門回到室内。
“站外面那麼久不冷?”何昱佯作低頭看書。
鄭淇拉開椅子在他旁邊坐下,身上帶着些許寒氣。屋裡暖氣開得高,這一點點涼意讓何昱感覺挺舒服,就像今天打完球貼上的那罐可樂。
“天氣很快要熱起來了。”
“嗯?”
鄭淇一手拉上窗簾,遮住外面濃雲密布不見星月的天,“雨季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