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箐甯一直以來都對雍和縣主相當敬佩,同為女子,她崇拜雍和縣主的氣概與魄力,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參加女子科考,不用靠着父親,丈夫的蔭蔽,自己成就一番事業,掙得功名。
不過她怎麼記得之前有傳聞說,皇帝有意給太子和季晏詞賜婚?
蘇箐甯的眉毛立刻皺了起來,她想起太子容钰那副模樣,不知怎的總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反正在她的心裡,太子是萬萬配不上季晏詞的。
走神了好一會兒,直到羅玉兒被人手忙腳亂地從人工湖裡撈出來,蘇箐甯的魂兒才從十萬八千裡以外飄回來。
羅玉兒被丫鬟們簇擁着,身上裹着不知道誰遞過來的披風,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地滴着水,頭發早就軟塌塌地濕得不成樣子,劉海兒一绺一绺地貼在額頭上,軟緞的繡花鞋上沾着髒污的淤泥,完全看不清原本的顔色,肩膀上還挂着幾根烏綠烏綠的水草,這模樣好不狼狽。
“噗嗤……”
“哈哈哈……”
花廳裡有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這下子可是越洗越不幹淨啦。”
羅玉兒這輩子就沒有丢過這麼大的臉,唇色煞白地擡頭看向對面高樓的方向,她哥哥早就沒了蹤影,一想到回府之後還有一頓臭罵等着她,她又哆嗦了一下,這麼一抖更覺得初春的風寒冷。
她眼神怨毒地盯了蘇箐甯一眼,随後在丫鬟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蘇箐甯才不怕她,她又不是從小被吓大的,再說了她如今可是鎮南王世子妃,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動得了的。
“你近幾日,小心些。”身邊的季晏詞忍不住開口提醒,宅門後院裡的那些個女人,手段實在陰毒,不得不防。
蘇箐甯這時候才想起,她之前替嫁的時候就是被蔣氏拿迷香給藥暈了的。
“多謝縣主提醒,不知道縣主什麼時候有空?我請縣主喝茶?”蘇箐甯轉過身笑吟吟地對自己的偶像發出邀請。
“喝茶倒是不必,你改日請我吃飯罷。”季晏詞挑眉看向挨她快要半個頭的蘇箐甯。
“好,那就說定了,等過兩日我就去縣主府上遞帖子。”蘇箐甯原本也沒抱什麼希望,如今見季晏詞爽快地答應下來,簡直喜出望外。
樂滋滋地挨着季晏詞坐下來,心裡已經開始盤算着要帶雍和縣主去哪家館子吃飯了。
*
對面高樓上,裴翎斜倚在欄杆上,風吹的他發絲亂舞。
他今日來湊湊熱鬧,沒想到還看了這麼一出好戲。
原來他家媳婦兒如此的牙尖嘴利,平時安安靜靜地窩在軟榻上看書的樣子斯文又溫柔,沒想到兇起來倒像隻炸毛的小刺猬。
剛剛站在高樓裡的羅淨書倉皇而逃的模樣着實是有意思得緊。
不過,季晏詞這女人要幹什麼?怎麼突然跟他家甯甯湊這麼近?
裴翎有些不爽地擡起指關節敲了敲木質的欄杆,他這個人生平讨厭的人有很多,依次分為,有些看不慣,嫌棄,十分不爽,萬分厭惡。
而這季晏詞恰恰好就分在這“萬分厭惡”裡面。要說原因,還得追溯到小時候。
他家老頭早年間與晉國公是戰友,私交不錯,而季家有沒有男兒,原本兩家有意結個娃娃親,誰知那季晏詞小小年紀雖長得雪膚花貌,但眼光實在不行,看他一眼就嫌棄地直言不諱道:“不學無術,容貌一般。”
兩家隻好作罷。
裴翎這就不服氣了,說他不學無術也就罷了,他哪裡容貌一般了?他如今可是豔冠京城的第一美男子!就連他家甯甯有時候都會看着他的臉出神半天!
再說了,他那個時候才七歲,哪裡看得出不學無術了?不過就是鬥蛐蛐的時候被她看見了,她還跟他家老頭告了狀呢,他還沒嫌棄她男人婆,她還敢看不起他?
于是,這兩人的梁子就這般結下了。而以後的日子裡,季家縣主精通音律,博學多才,能征善戰,而他,流連風月,不務正業,人人喊打。
就因為兩家關系不錯,他老爹就整天拿着他和季晏詞做比較,而且每次都将他罵得狗血淋頭。
于是在季晏詞其實什麼也沒幹的情況下,裴翎單方面将她列入“萬分厭惡”行列,并且永世不得超生。
裴翎有些不安地看向蘇箐甯,卻見自家媳婦言笑晏晏地貼着季晏詞說話,而季晏詞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與蘇箐甯閑聊着。
裴翎心裡頓時警鈴大作,這該死的季晏詞不會在和他媳婦說他壞話吧?這可萬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