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菡頓覺毛骨悚然,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今日是十五,皇帝在椒房殿!驚雷裂空,擊散了濃雲片刻,慘白的圓月照亮她慘白的面容。她猛然推開沈如琢,沖向椒房殿。
“陛下!景讓是您的骨血!”她撞上宮門,額角血痕被雨水沖成胭脂淚,“求您看他一眼……救救他!”
連串的雨絲穿過檐角,染紅茜紗窗。椒房殿内,皇後餘光瞥見窗外影影綽綽的人影,研墨的手微微顫抖,墨汁在硯中洇開漣漪。
皇帝斜睨她一眼,冷聲道:“别告訴朕,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皇後身子一顫,忙低頭專心研墨。
沈如琢孤身走入檐下,在門檻外面說話,他欠身道:“陛下,奴才實在勸不動貴妃娘娘。”
皇後眼觀鼻,鼻觀心,忍不住柔聲開口:“貴妃如此急切,似非作僞,陛下不如去看一眼?”
皇帝置若罔聞,他舉起才剛寫就的字幅,在燈下賞看:
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
應盡便須盡,無複獨多慮。
靜默半晌,他忽将字拍到皇後身上。皇後猝不及防,後退半步,踉跄接下,擡頭擠出一抹小心讨好的笑。
皇帝語氣不耐:“朕又不是太醫,哪裡會治病?外面凄風苦雨,她大半夜還非要叫人颠來跑去,難不成病一個不夠,定要合宮染疾她才滿意?她既愛嚷,便随她去罷。”
他話都這麼說了,皇後與沈如琢皆不敢再言。
椒房殿燈火漸熄,何淑菡的嗓音已啞,隻能用手臂僵硬地拍門,以圖引起注意。
“娘娘!娘娘!”小球兒的聲音由遠及近,她奔來時踩着了水窪,濺起響亮水聲,她跪在貴妃身後哭喊:“快回去瞧瞧四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