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男在宮宴上,冷臉相對,争名宮女的一幕引得衆人注目,宛轉悠揚的樂聲截然而止。
其中的目光不乏摻雜妒意。
不遠處玉階之上,印在屏風的颀長的黑影忽隐忽現。
溫瑜眉眼陰鸷,他扶屏風的手收緊,手背突起青色的脈絡,一組屏風不堪受力,裂痕如遊弋的靈蛇霎時爬向四處。
妒火在胸腔裡怒漲,私欲如同沸騰的岩漿,侵蝕他的理智。
短暫的時日裡,他隻想她留在身邊,隻想她的目光隻屬于他。
溫瑜克制住神情,他褐色瞳仁微微轉動,一個下達命令的眼神遞給周邊錦衣衛。
四周響起衆人模糊竊竊私語。
舞池一群舞女狀若無事,繼而揮起水袖,一支暗箭射入宮宴,四座驚起,殿内陷入短暫的寂然。
刀劍的冷芒劈開暖橙燭火,錦衣衛橫刀攔截暗箭。
銀制酒壺砰然墜地,酒液如濃墨暈開一地,剔透的幾滴水珠飛濺。
酒珠滴落阮歡棠臉上,帶來絲絲涼意。
“不好!有刺客,快保護皇上!”
阮歡棠重獲收回手腕的自由,二人一臉正色,神色凜然撂下句話便沖上禦座。
“我有那麼傻嗎,幹嘛非要聽你們的話待在這。”
阮歡棠正想一吐為快。
下一刻,暗處弓弦震動,危險的嗖嗖聲傳來。
數支暗箭破空襲來,幾名黑衣蒙面刺客躍下殿檐,他們手持兵刃逼近衆人。
為首的黑衣人大喝一聲,“随我取了這狗皇帝的腦袋,為民除害!”
禁衛隊立馬護在衆人面前,一群錦衣衛團團圍住上座,地上全是他們截斷的暗箭。
阮歡棠擡眸,望見宮婢們慌做一團,她欲要動身,肩膀陡然被人撞到。
一隻手攥住她手腕。
“小娘子,快随我來。”
小魚兒壓低聲音,生怕她誤會,他沉聲解釋:“小娘子莫怕,我是奉督主命令保護你。”
“去哪?”
阮歡棠眉眼浮現喜色,最初的不安消失,由着小魚兒帶她走,來到一處玉階下方。
“大人除了讓你保護我,他還有話對我說嗎?”
阮歡棠小臉感激,她滿眼的期許,希望小魚兒能說出:溫瑜對她好,是看中了她的某個過人之處,要收她為義女。
她心裡暗想:溫瑜數次搭救我,想必也是有跟我一樣的想法,古代大太監都愛收義子義女!
小魚兒卻是搖搖頭,“沒有。”
瞥到阮歡棠瞬間失望,他嘴角一抽。
她到底在失望什麼?督主他是不會喜歡你的!他是要幹大事的人,怎會耽于情愛!
殿内刀光劍影,厮殺聲如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了小魚兒保護,阮歡棠暫時安全,身處的一角聽不到外邊雜亂喧嚣。
阮歡棠待着待着,她有了心思吃瓜,拿出在宴會裡偷塞的一把瓜子。
睜了睜杏目,阮歡棠遠望禁衛隊身後的大臣們,想要一睹為快。
等了半晌,再無意外狀況發生。
阮歡棠暗自奇怪,她含着鹹香的瓜子殼,面前伸過來隻手。
小魚兒伸了伸手,他用仿佛命令的口吻道:“分我,我也要吃。”
“不要,還不夠我吃呢。”阮歡棠輕哼。
轉過身去,阮歡棠吐出瓜子皮,“再說了,你不是要保護我?都嗑瓜子了怎麼保護我。”
少女看向發怔的小魚兒,她擡起略顯嚣張的小臉,一副你求我的神情。
小魚兒氣惱道:“你…你給不給!不給我走了,我不保護你了。”
倏地,殿内刮起一陣冷風,半空寒光明滅,兩支暗箭劃破風聲,出乎意料響起刺耳的斷裂聲。
而後,一支暗箭啪嗒斷在地闆,另支暗箭竟是射向大臣們。
有名宮婢急聲大喊:“陛下!”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場面變得混亂,驚叫聲此起彼伏。
阮歡棠心緒不甯,她往前一步,探頭想要看個究竟,身前卻被小魚兒擋住。
小魚兒扭頭喝止,“别亂動!你是想去找死嗎!”
周遭的驚叫聲逐漸消散,殿内安靜下來,許多人不知事态是何發展,頓感心情沉重。
阮歡棠焦慮地待在原地。
直到夜色漸濃,一名不知何時來的禦醫出了禁衛隊,他雙手滿是鮮血,就連藥箱粘上血漬。
該不會真出什麼事吧?
阮歡棠趕緊壓下不妙的念頭,她小手扯了一下小魚兒衣袖,“大人他…他也在?他在哪裡?”
小魚兒:“…哼,你覺得誰更有可能出事?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遲了一會兒。
禁衛隊有條不紊地散開,一群錦衣衛兩兩分開,仍護在禦座四面。
露出的上座已空無一人。
帝後安然無恙攜手撤下禦座,身後跪地的人起身,他似若冷漠瞥了眼躺在地的女子,捂住血淋淋的胳膊,晚幾步下了玉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