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賣瓠瓜、羊頭的陸家人一起玩的孩子家裡都不缺這十幾文錢。

十二個蘿蔔頭一共數了一百五十六文錢出來，王婆子就站在一邊将豬頭肉切得成大小均勻厚薄一緻的薄片用油紙包着拿給他們。

宋莺就在旁邊哄孩子，給他們擦臉洗手，說豬頭怎麼做的，把十三太保收拾得幹幹淨淨。

被吓哭的孩子還睜了一隻眼兒去瞧王婆子片豬頭。

一個十五斤的豬頭，隻能出十斤的豬肉，這一下就去了一半多，幾個孩子在院子裡吃了幾片，都覺得好吃，于是有的人還給家裡帶了一份兒。

陸安家裡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所以他就把剩下的豬頭肉包圓了。

至于剩下的豬骨，宋莺拔了兩個豬耳朵後就送給他們玩了。

也不知這個醜豬怎那麼惹人喜歡，有的小孩抱着豬骨頭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因為隔壁幾條巷子還沒有有同齡人有這個呢。

宋律雖然很遺憾豬頭肉沒有了，但他的豬耳朵還在不是？

晚間宋家就吃着曹婆婆的蹄花湯，将爛爛的肥豬耳切碎了拌飯，真個吃起來皮酥肉爛。

宋家人人都吃了兩碗飯。

宋琴吃得快，吃完了她就湊到宋律面前，他碗裡還有很多豬耳朵，她湊過去摸着小肚子問：“二哥，不知你碗裡這個是不是跟我碗裡的味兒不一樣呢。”

宋律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立馬轉頭用屁股對着她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李老娘覺得傷眼睛，但看着幾人賺來了豬頭錢的份兒上，隻是看了兩人一眼，等吃完了還背着手問宋莺：“要不咱們過幾日再買一個？”

宋莺也覺得不錯：“明日等江娘子家裡人來我再去。”

唐氏聽到這一愣，道：“她們來幹什麼？”

宋莺本也是個話唠，見娘問了，于是和小姑一人一句嘀嘀咕咕的把今日所見所聞說給她聽。

宋莺問她：“娘，你認識江娘子嗎？怎麼她一說唐家就把方子給我了？”

唐氏記性不差，把江姓在嘴裡含了兩遍也沒想起來這個人，于是道：“你把方子拿出來給我瞧瞧。”

宋莺就跳下桌子往自個兒屋子裡跑，下午忙着挨打做飯哄孩子她自己都把這事給忘了。

莺姐兒在找東西，曹婆婆家陸五郎也在找東西，他吃了豬頭肉，看着娘和祖母都說好吃，走誇莺姐兒手巧，便也溜下桌子去了自家竈房。

陸家食材很多，但他從來沒想過進廚房看，但在宋家看了王婆子使刀，又聽莺姐兒念了那麼多豬頭經。他頓生豪情，覺得自己也未必不行。

□□五郎進去後挑了個又肥又大的豬頭，拖到竈上，自家點了半天竈才點燃了一根柴。

他還想着莺姐兒說得要燎豬毛，于是又托着比自己腦袋大的豬頭去烤。

不想他在這邊烤，跟着他的小子便腳底抹油溜到了他娘王娘子跟前兒。

王娘子聞訊趕來時，廚房已經煙霧缭繞，她暴喝一聲罵道：“陸安！”

陸五郎沒燒着豬頭，自己頭頂已是秃了一塊兒，小臉兒被熏得比天還黑，看着他娘害怕地哭着：“娘，不關我的事，是着豬頭自己着了又落到了稻草上的！我隻是來救火的。”

王娘子能信嗎？

眨眼陸家就傳出了哭聲。

永安縣宵禁遲附近又有渡口，基本上晚上也是燈火通明，老百姓睡覺也遲，巷子裡有個什麼動靜眨眼就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了，于是好些人都捧着飯出門看熱鬧。

宋莺抱着盒子過去時也沒找着她娘，還是宋琴跑過來把她往外拉。

宋家離着陸家不遠，她們家門口的大梨花樹下已經站了不少人，都支着脖子指着陸家上方的一點黑煙說個不停。

秀姐兒的娘陳嫂子聽着鬼哭狼嚎的動靜，在夜色中沖着陸五郎豎起大拇指。

她還跟唐氏歎：“有這麼個跳脫孩子，曹婆婆家裡祖墳我看也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