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個站不穩的民夫如下餃子般紛紛慘叫跌落，被翻滾的雲霧包卷吞噬……

“救，救命！——”

林妍前面一個精瘦的高個子，見此突變，手上一滑，便從木闆邊沿滑下！

林妍瞳孔猛縮。不及多想，一手拉着鐵索也側身滑身而下，險險提住他一截衣領！

後面衆人大驚，于廣擡腳便要跑來，引得本就劇烈晃動的吊橋晃得更狠！

千鈞一發！

林妍大喝，“都抓穩了别動！”

于廣頓時停住腳步。

“拉住！”林妍青筋暴起，向下面的人大喊，“我拉你上來！”

白面的小書生盧羽已被這番陣仗吓傻了。

“不，不要！”

隻聽得臉色慘白的書生慘叫一聲，跌坐到木闆上，失了魂兒似的，一手勾着鐵索一手撐着木闆向後挪去，連連着驚恐地搖頭，機械地喃喃自語——

“我要回家，我是舉子！”

“我是讀書人！”

“我要回家，我要趕考！”

“我是舉子！”

“讀書人！”

……

“書生！”于廣一喝，攀着鐵索就要上前拉他。誰知書生竟像見鬼似的後退躲閃地更快，驚慌間一手撐空，身子一斜，尖叫一聲竟松了攀住鐵鍊的手。

吊橋劇烈起伏，書生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一側滾去，于廣再救卻已來不及——

“啊！——”

“書生！”

一聲長長的慘叫跌入山谷，山峽間回蕩着尖叫的聲音，回蕩着于廣破了嗓子的呼叫，回蕩着鐵索木闆吱呀吱呀地，好像詭笑一樣的聲音……

盧羽，就這麼的，死了……

林妍眼睜睜地看着一切的發生，可她無能為力。她身體半挂在空中，手上還拽着個失足的勞役。

林妍眼角一濕，咬破嘴唇，仰頭瞠目大吼——

“于大哥，我撐不住了！”

林妍蒼白的臉上帶着不正常的紅暈，皮下的血管像是要爆裂一般。大滴汗水順着額角淌下，拉住鐵索的一隻手上骨節突出，青筋暴起，掌下隐隐滲出絲絲殷紅的血迹。

不再廢話，于廣抓緊鐵索挪過去，伸出布滿老繭傷疤的大手要拉林妍。

“接住他，我自己能上去！”林妍大聲道。

“好！”

接着于廣額頭上青筋一突，大喝一聲，便将那人提起。

林妍身上沒了拖累，甩了下幾乎沒有知覺的手腕，單臂使力身子一提，另一隻手也攀住鐵索，腰間發力，淩空一甩蕩回吊橋。

終于落上吊橋，林妍半跪在木闆上，吊橋的顫動依舊猛烈。

看着稀疏斑駁的木闆下滾滾騰騰的雲岚，林妍隻覺得一陣血液湧上腦袋，兩眼發黑，四肢發軟。

“你怎麼樣？”于廣問她。

林妍咽下喉間的腥甜，定定地道，“我沒事。”

可是書生死了，摔死了。

前前後後七八個人，都摔死了。

這才是第一日，不知這一條掉橋上，葬送了多少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