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嚴肅地看着林妍,腳步沒有動。
林妍用眼神告訴他:我能脫身。
蘇辰歎息一聲,知道他兩個在僵持着什麼,出聲對楚奕道,“去吧,這裡有我。”
楚奕向蘇辰拱手,是托付的意思,蘇辰點頭,于是終于離開。沙漏的沙子一點點流下,林妍算着時間,葛白應當已經接應上了楚奕,于是她似乎耐心耗盡,挾持着楚霖往外走,說,“不等了,我要進宮!”
楚霖連聲答應,“好,好,本宮帶你進宮……姑娘,都是一家人,你,先把簪子放下來再說……”
林妍道:“閉嘴!”
太子府高牆下是鐵胄烏刀的護衛,高牆上是蓄勢待發的弓箭手。
林妍又喝:“叫他們散開!”
楚霖忙揮手道,“散開,都散開!”
林妍挾持着楚霖出了太子府,正要給西雍的暗樁發信接應,突聽憑空一聲暴喝——
“包圍太子府!”
街道盡頭忽然湧進無數禁衛軍步兵,一名老将躍馬而至,“皇上有旨,太子毒殺敉——”
梁國公話沒喊完,一愣,似沒想到太子府前是這等陣仗。
蘇辰跟在後頭也出了太子府,一臉遺憾地說:“梁世叔來的不是時候,錯過了場好戲啊!”他指了指林妍,道,“平白來了位自稱文肅公主後人的姑娘,敉王進宮禀報陛下去了。不過——”
一頓,蘇辰又問:“可是敉王在宮裡毒發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梁國公會意,改口接道:“正是。”
楚霖面色一變,“你們!……”
蘇辰笑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雖說您沒能捕到敉王這隻蟬兒,卻不妨我們做雀兒。”
他說罷看向林妍,“姑娘好膽氣,敢為敉王闖這太子府,看得出你與敉王交情不淺,委屈姑娘,随我們走一趟了。相比你手上的這位廢太子,我倒是對你更感興趣一些,姑娘真是聖公主的後人?”
“你說得對,一個廢物,是沒什麼用。”林妍放開楚霖,取下面紗,一笑,道,“軟玉樓撫影林妍,蘇小公子,久違了。”
在場的都是舊京世家老相識,楚霖震驚。
林妍簡直無法想象楚奕他爹是得有多偏心,力排衆議也要立這麼個草包慫貨做太子。
林妍對蘇辰說道,“事急從權,方才随口扯的謊話,還請不要在意。”
蘇辰顯得有些遺憾,說,“你若真是文肅公主後人倒好了。”蘇梁聯手謀朝,也是得位不正,若能拉出個文肅公主後人做遮羞布,的确求之不得。
這是暗示林妍把“文肅公主後人”的戲唱下去的意思,林妍笑笑,低咳兩聲,沒有接話。她若是假的唱罷脫身倒是無所謂,可她的确是真的。衛老太師當年早就認出了她,畢生所學皆傳授于她與楚奕,更将自己記在衛氏名下、托于楚奕,卻都沒有明說她的出身,大概就是不想文肅公主未婚産子聖名有污。既如此,她也就守住這個秘密吧。
蘇辰見林妍不接話,暗道了聲可惜,還得給她編個留她一命的說辭,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小影兒,難怪了。真遺憾,你橫插一腳,可惜了這一箭雙雕的計策。不過撫影姑娘留下也好,有你在,不信敉王不來。”而後向梁國公大聲道,“梁世叔,除了咱們的人和這位撫影姑娘,其餘衆人,大可滅口。”
梁國公一聲令下,禁衛軍步兵殺入。
得了自由的楚霖慌忙躲閃,向太子親衛下令道:“弓箭手,放!”
兩方登時戰作一團,箭雨紛飛,刀光劍影間血色彪濺!
激戰正酣之時,夜色蒼穹突然爆出幾色煙火。
林妍聞聲轉頭,蘇辰去了她身旁,道,“不用看,宮變了。”
“宮變?”
“順帶趁亂幫楚老四個解圍。”蘇辰說道,“本來打算等他離了菀南再動手,不想楚霖趕盡殺絕,我隻能做些手腳,逼我他們提前了。”這麼些年能與楚奕做莫逆之交的,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主。
林妍眯眼看他,“柳姐姐還說你閑事不理。”
“她剛有了身孕,胎像不穩。”蘇辰笑道,“不想令她擔心。”
林妍一訝,原來柳枝之前說她“身子不爽”是這個意思,祝賀道,“沒來得及道一聲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