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替柳枝應了林妍這一聲恭喜,得意道,“旁的我比不過楚老四,可姻緣美滿上要高出他一截,倒是要多謝你。”
林妍一時不知蘇辰這是謝她還是損她。
“行了,”蘇辰吹了個哨子,幾名士兵圍過來掩住林妍身形,“你趁亂快走,别讓楚老四找我要人。”
林妍道了聲謝,不啰嗦,邊打邊退,幾個閃身遁出包圍圈,去與留下接應的青衣軍近衛營兵士彙合。
楚京裡有一家典當鋪,今日兵荒馬亂的,鋪子早早的就關了門。
這鋪子也是楚奕的據點,楚奕去往皇宮的路上,葛白帶近衛營截了他,就來了此處。而後葛白折返接應林妍,一道來了此處。
林妍還是太子府上舞女的裝扮,衣襟衣袖上浸透了搏殺的斑斑血迹。
楚奕見她提劍回來,忙看她,“可有受傷?”
林妍沒受傷,可她咳嗽厲害,憋着不敢說話,隻擺擺手,向葛白伸手。知道林妍近來咳喘的重,葛白忙遞上水囊,林妍大口喝水,才把咳意壓下幾分,道,“我沒事,血迹都是别人的。”
“你病了?”楚奕到底還是留意到林妍方才宴上低低的咳聲。
“跑的急,嗆了涼風而已。”林妍把水囊擰好還給葛白,道,“一身的血,容我換身衣裳再說。”
那血,有旁人的,也有她自己咳出來的。林妍沒想到,或者也有過預料卻不敢承認,她的咳疾今年比前兩年重的多。這一番打鬥下來,半道上撐不住竟咯了一大口血,不是暗紅的血絲,而是鮮血。頓時就讓她想起來母親臨終前纏綿病榻咯血不止的模樣,心頭蓦的一涼。
她的病症,拖延了兩年,現下病發,進展的很快。大概,她不止發病的比祖母們更早,時日也不如她們的多了……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林妍換了一身衣裳出來,也收斂好了心緒,出來了告訴楚奕:“蘇梁聯手宮變了,太子府被圍,你打算怎麼辦?”蘇辰會幫楚奕,但淮國公府與梁國公府卻不一定放他。
楚奕猜到了,他也看到了楚宮方向升起的焰火,動手的不是楚霖,就是淮國公府。大雍國祚已盡,有楚氏開頭,都是幾百年的世家,一個個,也都按捺不住了。
但楚奕沒有回答林妍,反問她說:“妍兒,你先說說,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林妍說,“路過槐洋縣遇上了汪爾。他身負重傷,讓我轉告你,槐洋知縣投靠楚霖,槐洋縣函鋒營百人犧牲。我留了幾個人照應他們,沒有大礙。”
“槐洋縣?”楚奕又問,“你去那裡幹什麼,你要出海?去蠱族嗎,還是延川?”
楚奕太敏銳,林妍不敢與他多說,隻道:“公幹。”
“公幹”二字着實是廢話,林妍擺明是不願意多說的意思,楚奕眼神探究,卻也沒有多問。
“我要先進宮一趟,再去公主府。”楚奕想了下說道,又問林妍,“你身子如何?可能随我一道去?”
楚奕重情義,忠孝勇恭廉,他是被衛老太師教出來的标準的端方君子,林妍明白他,此時,他不會一走了之。
何況大小姐于她也有恩,林妍點頭,“可以,我調我的人手策應。”
虧得這兩年西雍的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楚奕也不大管菀南的事情,倒叫林妍大肆在菀南安插探子,有兵部派出來的,也有青衣軍部送過來的。
林妍吩咐葛白去傳令,道:“我與敉王去楚宮一趟,你聯系青衣軍在宮裡和城中所有暗樁接應。另外盯住王爺的人,西雍在這裡所有人手一切動向都要向我彙報——不得擅動。”
葛白應是,退下傳信,楚奕聽了林妍後面一句囑咐皺眉,問,“你和軒明出問題了?”
林妍的這一句“王爺的人”就很耐人尋味,還“擅動”。楚奕從前與林妍之間,并不分什麼你的人、我的人,乃至于林妍為何知道函鋒營,也是楚奕曾給她過手信令牌,交代過她,若他與楚婉出了意外,江衛和汪爾就會聽她調度行事。故而更不存在什麼“盯住”,何況還是緊要的時候特意分出人手來盯。這是有内讧的症兆。
林妍被戳到痛處,沒什麼好氣道,“沒有!要你管!”
楚奕一啞,道,“過幾天再和你說這件事。”
林妍咬咬嘴唇,别過頭去,問,“你手裡有多少人能用?你的人配合我,還是我的人配合你?”
“能用的不少,可信的不多。”楚奕答道,可信的人手大多已派向了江北,他說,“我來配合你。”
“好。”
菀南楚氏朝廷的皇宮建的倉促,是由原先菀南安撫使的府邸擴建而來。皇宮裡此時一片混亂,昨夜裡蘇梁梁家圍剿太子府,楚霖伏誅,皇宮裡也如當年楚氏對先帝所為一樣,圍困了宮禁,囚禁了楚帝夫妻。
林妍随楚奕一同潛入楚宮中,兩方的暗樁虛虛實實配合的默契,終于在黎明前摸到了關押楚勳夫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