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衡隻用了手。
她家又大又空曠,鐘毓雙腿顫得厲害,腺體也痛,一路扶着牆和家具,強撐着走到廚房倒水。
一口氣灌了大半杯,喉嚨和嘴巴不那麼幹了,才打起精神檢查自己。
從這去洗手間不知道又要走多遠,鐘毓不想動彈,旁邊冰箱是鏡面的,她撩開頭發看見後脖頸上的咬痕。
往下看,裙擺又皺又髒。她捏着濕紙巾慢慢擦上面的污漬,手臂酸了也沒見幹淨多少,氣惱地把裙擺系在一起,眼不見心不煩。
客廳的燈鐘毓不會開,白慘慘的月光照進來一絲人氣也沒,令人害怕,被咬了腺體就丢下還很委屈。
她把卡在沙發縫的手機撈出來,打開手電筒往外走,快到門邊的時候被絆了一下,正好元衡這時推門進來。
燈光大亮。
鐘毓看到地上堆成小山的奢侈品,剛才她就是被這些東西差點絆倒,扶着牆跟元衡對視一眼,她尴尬往外面走,“我先回去了。”
“你身上信息素味道那麼大,怎麼走。”把手上拎的東西給她,元衡語氣不容拒絕,“吃完我送你。”
鐘毓沒骨氣,小步挪到餐桌,元衡站在門邊,把地上那堆東西放進紙箱裡。
這些都是她給趙鈞買的,對方整天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破爛,她不喜歡。
趙鈞拗不過,白天接元衡上班時過來把新衣服換上,下班送她回家後又穿上舊的。
購置的東西都存放在元衡家裡,不曾帶走,趙鈞隻說自己過慣了窮日子,這麼好的衣服穿回老破小不合适,會刮壞,被鄰居看到了要說閑話的。
趙鈞不是物質的人,從沒找她開口要錢要資源。
他自己不嫌折騰,元衡也覺得有趣,她第一次碰到真不要錢的,于是從除錢以外的物質補償他。
衣服鞋包、首飾,陸續買下來,數量可觀。
處理這些要花費不少時間,元衡不想這堆垃圾繼續留在家裡,裝好後把紙箱丢到門外。
鐘毓瞄到她臉色不好,看到元衡擡腳往家裡走,耷眉順眼地往嘴裡拼命扒飯。
元衡停住看她一會兒,覺得真是草包一個。
聽見冷笑聲,鐘毓想起之前在沙發上被咬的時候,她也是這樣面無表情的冷漠模樣,嘴裡飯沒嚼完就慌忙起身,“我吃好了。”
這時元衡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接完電話在鐘毓身旁坐下,給手腕上的镯子拍照發給助理。
等消息的空檔,她進房間把工具箱找來,從裡面拿了把螺絲刀放到鐘毓手上,“幫我擰開。”
鐘毓雙手先前一直被強迫放在頭頂,現在還很酸,努力了幾分鐘總是滑脫,“要不去專櫃開吧,元總……”
元衡的表情令人害怕,她的臉刷一下白了,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對不起,嗚。”
鐘毓本來就不舒服的雙臂抖得厲害。
元衡沒出聲,她膝蓋就軟了,用已經做成了的事來對沖失敗的惡劣影響,竹筒倒豆子一樣,把這兩天努力勸元懿不要跟自己當男女朋友,以姐弟相稱的事都說了。
“今天冒犯你是我不對。”
可元衡也不能總是為難她做完不成的事呀,一直弓着身子擰螺絲,她腰都快痛死了。
“閉嘴。”
元衡呵斥她。
鐘毓見她把手收回去,如蒙大赦,“那元總……我能走了嗎。”
她腰疼的毛病犯了,身上也黏黏的不舒服,想立刻回家洗個熱水澡。
她沒走成。
實在提不起勇氣再問第三遍,按照元衡的吩咐,胡亂找了間房間清理自己。
身上洗幹淨了不想再穿髒衣服,她臉蛋紅撲撲的,裹着浴袍出去,問有沒有能替換的幹淨衣服。
元衡手上的東西已經拆掉,聞言把一盒東西丢到她懷裡。
鐘毓躲進房間,拆到一半發現這是男士内褲,吓得趕緊扔開,半邊身子探出去問是不是拿錯了。
“你可以選擇不穿。”
元衡态度不冷不熱。
鐘毓眼睛一下就紅了,羞的,又生氣她怎麼能輕描淡寫說出又壞又下流的話,“我隻是怕你們以後要用。”
元衡是有男朋友的。
萬一以後她男朋友過來,發現貼身衣服被人用過了怎麼辦。
元衡嗤笑。
最近她太忙了,騰不出手處理趙鈞,門口那堆東西是助理過來清理的,中途發現質感很怪,叫了回收鑒定的人上門。
發現跟趙鈞沾邊的東西,全是假貨。
接完助理電話,元衡想起發現他有老婆那天,鐘毓側身下樓時手上戴的同款手镯,便拍了镯子的照片發過去。
剛剛收到消息,果然也是A貨。
手镯是元衡親自買的,她一隻,趙鈞一隻。
捏着結論猜測動機,趙鈞不圖錢是因為另辟蹊徑,把正品都掉包拿去賣了。
奢侈品轉手就貶值,來回折騰也弄不到多少錢,跟他老婆一樣,趙鈞也是個十足上不了台面的,攀上關系連錢都不敢正大光明搞。
見鐘毓一臉羞憤,元衡面無表情——她全家都是自己在養着,少穿兩件衣服算什麼。
元衡的目光從她身上浴袍劃過。
加上這個,是助理漏的唯二兩件東西,趙鈞沒留宿過,自然就沒用上。
元衡伸手掐住她下巴,“哭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自古父債子償。
夫債妻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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