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夫人正對魯氏道:“我前些日子去新安侯府,發現是你們家大姐兒掌家,真真是威風凜凜,上下管的服服帖帖的。”
“喲,她才多大呢,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罷了。”魯氏謙虛的很。
定北侯夫人心道聽聞馬上裴老太爺很有可能入閣,新安侯府遂迅速結親,便是她家亦是如此,她本有意六姑娘舜娘,但裴老夫人卻徑直推薦四姑娘。
那個四姑娘說話不過腦子,沒大沒小,也不懂看眼色,這樣的姑娘,若是别人家的姑娘,難免誇一聲天真爛漫,但是若是做自己的兒媳婦,定北侯夫人和天下所有的婆婆一樣,總覺得不好。
可她婆婆丈夫也說過,當年兩家沒有聯姻,一直引以為撼事,下一代聯姻勢在必行。
其實那位五姑娘年紀就是小了些,要不然,五姑娘反而更合适,樣子落落大方,身上清清爽爽的,整個人看起來又帶着一絲慧黠。
想到這裡,她又同庾氏道:“你家那位回來也正好,說起來還是京中好些,人煙阜盛,你們一家子也能團聚。”
庾氏出了一張幺雞,才笑道:“是啊,兒女們也都盼着她回來。”
剛打了一圈,庾氏就放了兩次炮,但她出錢是不計較的,這一點上定北侯夫人還是很欣賞的。
實際上庾氏也不是說很有錢,她嫁妝雖然豐厚,但這些年人情往來,隻靠家裡那些份例是完全不夠的,嫁妝自然也是貼補的。
但她也不在乎這些,因為她現在底氣十足,丈夫對她又好,前程遠大,兒女雙全,所以沒有什麼太過發愁的事情。
今日她自己又輸了,還好,看到裴以清拿了個玉猴子送給她,她就很高興了。
“你在哪兒弄來的?”庾氏驚訝。
裴以清笑道:“我早就看中這塊玉料了,回來就找了一家玉器店,讓人雕琢好的。”
庾氏額手稱慶:“那我找一根紅繩把它挂起來吧。”
“不必你說,我給舍娘看了之後,她說他要提你編呢。”裴以清道。
夜裡,舍娘翻了個身,今日守夜的人是秋菊,在前世她出嫁時,她就已經嫁人了。當年去讨嫁妝時,就是秋菊和她男人陪着她去的。
前世種種似乎如過眼雲煙,又時刻提醒她千萬别重蹈覆轍。
秋菊見舍娘翻身,又起身幫她掖被子,舍娘笑道:“我睡不着才翻身的,你睡你的。”
“姑娘睡不着,也可以和我說說話。”秋菊道。
舍娘歎了一口氣:“今日我看見定北侯夫人來咱們家,我總是想若是一直這般倒也好了。”
秋菊道:“姑娘說哪裡話,奴婢聽人說咱們老太爺很有可能入閣呢。”
“祖父還不是尚書呢。”舍娘知曉有人暗自揣測,但事情沒有落到最後,誰也不知道如何。
關鍵是她見過祖父,看起來精神矍铄,完全不似那等多病的人。
倒是秋菊感歎:“若是四姑娘和您姊妹情深倒好了,今日的情形誰都看的出來,四姑娘約莫是要嫁到侯府去的,将來能夠照看您幾分,比什麼都強。”
“這怕是不能了,我對她也沒指望,我自己的前程自己去掙。不過,說來也奇怪,這樣的好事,祖母怎麼不能留給她最喜歡的六妹妹呢?”舍娘奇道。
秋菊脫口而出:“肯定是有更好的留給六姑娘。”
這倒也是,前世六妹妹嫁的是品貌俱佳狀元郎,什麼都好,隻不過不喜歡六妹妹還早逝,故而六妹妹青年守寡,這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想到這裡,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打了個哈欠,半睡不睡的,迷迷糊糊中,聽到雲闆在響,舍娘一下驚醒:“雲闆敲了三聲還是四聲?”
民間有神三鬼四的說法,敲三下一般是祭祀神明,敲四下便是喪訊。
秋菊想了想:“仿佛是四聲。”
舍娘驚了一下,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外面窸窸窣窣有人走動,夏媽媽也過來了,傳了消息過來,老太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