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人家邵家可不是一般有錢,是非常非常有錢。”麗娘側過身子看向舍娘。
舍娘在宮中是見過好東西的,天下的珠寶幾乎都歸她所用,但是有更煩心的事情,所以也隻能短暫的欣賞。現在變成小孩子了,心态上也變了很多,她戀戀不舍的把镯子放進妝奁盒裡。
阖上盒子,就見麗娘道:“說起來老太太還沒給過我這麼好的首飾呢。”
“要我說咱爹到底是官員,以後咱們出去見識的人更多,你也不必總去老太太那裡。她雖好,可現在擠在她面前的人多着呢,你未必能撈到什麼。”舍娘道。
麗娘現在的年紀也十二了,她也有了羞恥心,聽舍娘這般說,也覺得如此,還說起一件事:“有一回,舜娘餓了,那時候都已經不在飯點了,老太太專門讓人給她在小廚房做蛋黃馄饨,又怕她嫌膩,還吩咐人準備了許多小食。我有一次也是有點餓了,老太太隻讓人把中午吃剩的鵝油卷給了幾個我吃。”
“要是我,我就不吃。”舍娘也是這般,即便被霍氏老太太照顧,她也不是那種奴顔媚骨的人。
麗娘嘻嘻直笑:“我看的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姐妹們如今日夜在一處,感情比之前愈發好了。
舍娘伸了個懶腰,進了被窩,麗娘要摟着她睡,她卻不喜歡别人挨着自己,連忙道:“你自己睡吧。”
麗娘撅嘴:“讨厭。”
二人說了幾句話,也不知道何時睡着的,早上起來,吃了一碗粥,兩樣細點,又繼續趕路。
沿途前面不少插着草标賣人的,還有好些饑民,庾氏讓人拿了一包窩頭分給了她們。舍娘隻有搖頭:“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阙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如今雖然稱為盛世,但是百姓仍舊過的艱難。
麗娘就完全不關心這些,還對舍娘道:“你管這麼多做什麼?和你又沒什麼關系。”
“這些被賣的人,以前也未必過的很差,說不準人家的日子比咱們還好過呢。隻不過家裡遭了事兒了,人家就這樣了,俗話說風水輪流轉,就是這個意思。”舍娘道。
在一旁的庾氏倒是聽出了一絲禅意,人在幫别人的時候,未嘗不是幫将來的自己。
車馬繼續前行,前面五房又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曹氏的一套頭面不見了,與之一起不見的,還有一件灰鼠皮的裘襖。
庾氏和霍氏都最先趕到她那兒,忍不住問起:“這是怎麼不見的?”
一套頭面至少上百兩,皮襖也好幾十兩啊,這可是大事兒。
曹氏冷哼一聲:“我也不是人家那樣眼皮子淺的,彼此顧全體面,你若拿出來倒也罷了,我也既往不咎,到底都是一家子。可有些人就是不肯認,頭也不露,今日是偷我的,日後心大了,還不知道偷誰的呢。”
這話一出,霍氏和庾氏面面相觑,她們聽的出來曹氏是指宜娘。
故而,二人都草草勸了幾句。
倒是宜娘是個烈性子,還豁的出去,當着衆人的面把自己的衣箱全部抖出來,還哭道:“我知道我不是太太生的,太太平日百般責罰我倒是罷了,如今明裡暗裡諷刺我,說我偷盜,這個罪名我可不敢擔。我那死去的娘啊,你救救女兒吧……”
曹氏也算是遇到對手了,其實驿館住着,本來往來的人就多,東西不見很有可能是下人看管不力,但這些下人很會推卸責任,自然巴不得推到宜娘身上。
但宜娘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這麼鬧了一場,下人都捂嘴偷笑看笑話。
裴老夫人本就不喜歡曹氏,見她這樣三五日鬧上一場,派向嬷嬷把曹氏訓了一頓,曹氏就更恨宜娘了。
她覺得這事兒本來自己責罵幾句就算了,沒想到那個丫頭竟然敢跟她打擂台,還真以為攀上老太太就了不得了啊。
曹氏把她喊過來,宜娘本以為曹氏很生氣,沒想到她隻是一笑:“實話告訴你,我們家能夠讓你回來已經了不得了,你還真的以為是我害的你?也不看看你娘做的什麼好事。”
“您這是什麼意思?”宜娘總覺得曹氏話裡有話。
曹氏起身看向她:“你娘進門後無所出,便去玄都觀求子,你可知玄都觀是如何給你娘孩子的?玄都觀專門儲備精壯的弟子,讓求子的人吃下蒙汗藥,再與之苟合,你娘就是這麼懷的你。這在當年可是大案,你娘自己受不了,上吊了,你爹見不得你這野種,便把你送走了。”
宜娘聽的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