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野寬容地點點頭,臉上神色純善:“原來是喜歡出軌情節啊。我明白了。”
春河:“……”
更想死了。
…
十野一路上都很沉默。他透過車窗玻璃看向浸在雨中的城市,鼻梁被路燈勾勒出一線光亮,像是遠古時代一個美麗的動物正望着某個小行星的滅亡。
春河有點不安,他默默挪過去幾寸,在黑暗中握住了十野放在身側的手。
十野仍舊看着窗外,問道:“你男朋友知道你對我這麼主動嗎?”
夜色裡,春河竟真的生出一絲背德感,下意識地要抽回手。十野卻收緊手指,把他的手按在了原地。
“三珉叔,就在這裡停下吧。”十野說。
…
“山左前輩真的隻是同事而已,如果你在因為這個生氣的話……”
離公寓隻有一條馬路了,春河主動接過了傘。兩個人一起等信号燈。雨水給道路蒙上一層亮色的水光,倒影中一片紅綠交錯。
“沒有,我隻是在想自己的事。”
“是漫畫不太順利嗎?”春河忙問。
“算是吧,忽然發現自己太淺薄了,于是開始對舊作産生強烈的不滿。”十野說,冬夜的路燈下,他呵出一團白汽,“現在回頭看才發現《冬月》裡有很多給得太直接的,缺少過渡的分鏡。”
“可是……在我看來,《冬月》的青澀也是可愛之處……”春河忍不住要維護他最喜歡的漫畫。
十野繼續說下去:“我今天才知道,很多一句話就能說完的東西,其實有豐富的含義。比如覺得雨下得太大,覺得心裡空得有回聲,覺得所有的家具都沒有放對位置……”
雨水打在傘面上,如同鼓點。
十野望着春河:“原來我很想你,是這個意思。”
春河一愣,撐傘的手微微一顫:“所以……所以你才會來公司嗎?”
“不是,其實是為了參觀躲雨勝地才去的。”十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你們漫畫家,都是這麼會講情話的嗎……”
“不知道。我也沒有和漫畫家戀愛過。”
春河低了低頭:“我也……一整天都在想念……某個漫畫家。”
從一出門就在想,在電車上會想,拆開便當的時候在想,下了班買到貓罐頭也覺得幸福。
“我沒有想一整天,那樣也太傻了。”
春河:“……”
他是怎麼做到講完情話就這麼過分的?
十野握住春河的手,臉上是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綠燈亮了,春河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被帶着走。
“真的會想一整天嗎?”
“……不會!完全不會!”
十野在他手上用力一揉,語氣倒是輕描淡寫:“果然有新男朋友的人就是撒謊成性啊。”
“……”
春河耳根一紅,直接轉移了話題:“那個……說真的,你今天收到的文件……還算清楚嗎?因為……沒有收到回複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不清晰的地方。”
“比上次好很多。”十野說。
“真的?”
“上次的太差勁了。”
春河:“……”
果然相信這家夥的甜言蜜語就是個錯誤!
“你買了貓罐頭?”十野一邊問着,一邊借機把春河的手放進了自己大衣口袋裡。
“嗯!是很好吃的貓罐頭。”
“你嘗過了?”
“那……那倒是沒有。”
“貓已經睡了。”
“不可能!”春河反駁,“貓是夜間活動的動物。”
“真的?”十野故作驚訝。
“真的。”
“你夜裡不睡覺嗎?”
“我……當然要睡。”
不好的預感,有種“惡劣”來臨的前兆。
“那你睡着了,怎麼知道貓在活動?”
“……我會看百科全書。”
“寫百科全書的人夜裡不睡覺嗎?”
“……你這是強詞奪理。”
“是啊,我就是個強詞奪理的人。你男朋友也是這樣嗎?”
“……”
好過分。
十野笑了笑:“不如今晚我們實地觀察一下貓是不是在夜間活動?”
“我倒不是一定要驗證……”
十野扣住春河的手,微微彎下腰,湊在他耳畔:“我們不睡了,就可以觀察到了。”
“别讓你男朋友知道就好了。”十野又補充道。
春河咬咬牙:“……真的很過分,我不喜歡這種情節。”
十野忍着笑意:“抱歉。再講一個星期,我一定就再也不說了。”
“……”
好惡劣!
畫出那麼溫柔的漫畫的人,為什麼會這麼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