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最後一節課是君蘭的課,她給班裡的學生多留了幾分鐘的吃飯時間,提前下課了。
池喻森看了眼門口,路政還沒下課,就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消息,跟着邬柏祎一起去吃飯了。
他們剛走到教學樓門口的時候,邬柏祎扯了扯他的衣服,說,“下雨了。”
池喻森擡頭,明明剛才還晴朗的天空在此刻陰雲密布,雨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顆顆往下跳,陰沉沉的,整個世界都像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紗。
“怎麼了?”
邬柏祎朝外揚了一下下巴,“拿傘。”
池喻森正準備回去拿,才邁出了一步就停下,他問,“兩把?”
邬柏祎嘴角一歪,眼睛瞥向氣勢洶洶正準備用校服包住自己的頭,然後往前沖的季子源。
他看回來,視線又落到池喻森的身上,“他需要?”
“……”
看起來确實不需要。
邬柏祎慢悠悠補充一句,“我沒帶傘。”
池喻森明白了,這是隻能用自己的傘了。
他算着馬上下課的時間,趕緊上去把自己的傘拿上,然後跑下樓。
風吹得他的頭發有些亂,露出了飽滿的額頭。
邬柏祎就站在樓下,陰雲的天氣成了他的背景布,他雙手插兜,身形高大,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
邬柏祎看見他在樓梯上,眼睛懶散地往上擡了一下。
池喻森跑到他面前,說,“走吧。”
說着,他一邊走,一邊打開傘。
黑色的傘一下子打開,邬柏祎的視線落在了他露出來的手腕那裡,一秒後,又移開,他的手從校服口袋裡拿出來,把傘接過來。
池喻森側臉看他,“?”
邬柏祎慢悠悠地往前踏出一步,“高的人打傘。”
池喻森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在經曆過艱難的計算對比後,他悶聲不說話。
邬柏祎笑,“說話呀。”
池喻森很迅速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睛,“嗯。”
“你高,你打傘。”
“嗯。”
“。”
一秒鐘過後,池喻森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碎發又遮住他的眉毛,視線落在地面上。
也就高了一點點。
很了不起?
-
細密的雨落下來,狠狠地打在傘背上,劈裡啪啦的聲音把周圍的人聲全都掩蓋了,雨水打濕地面,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水坑。
池喻森的傘是單人傘,不是很大,在遮住了他一個人後還能再剩一點空間。
而現在對池喻森來說,是有些擠的。
他默默地往邊邊移了一點,雨水打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就打濕一部分。
邬柏祎看他,扯了扯嘴角,“過來點。”
池喻森沒說話,聽話地靠過去,洗衣物幹淨的味道傳進他的鼻腔,他有些不适地皺了皺眉。
邬柏祎确實比他高了一些,現在兩人共打一把傘,身高的差距也更加明顯。
陰影打在他的臉上,顯得邬柏祎的眉眼很兇。
食堂很近,兩人很快就到了。
季子源拿着自己濕透的衣服哭喪,似乎是在紀念自己死去的衣服。看見兩人後又把衣服抓在手上,朝他們走來。
池喻森十分自覺地從邬柏祎的手中把傘接過來,眼睛有些無神地盯着傘,嘴巴緊抿着。
被雨打濕的那塊落在邬柏祎的眼裡,他轉身,去窗口打飯。
過了一會,路政也進食堂,身上幹幹爽爽,正四處張望。
他找到池喻森的時候,就看到邬柏祎遞給了他一包紙。
邬柏祎看他,不自覺地覺得心煩,他舔了舔牙尖,言簡意赅,“擦。”
池喻森接過,跟他道謝,“謝謝。”
邬柏祎拿筷子,沒看他了,“沒事。”
一旁的季子源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怪,又不知道是什麼,自顧自地跟路政移到一邊,去說悄悄話了。
吃完後,兩人又是打同一把傘回去。
雨勢沒見小,似乎是有着越下越大的趨勢。
邬柏祎跟他又靠近了一點,池喻森不适地抓住自己的衣袖,垂眸。
到了教學樓,池喻森把傘拿在手上,冷不伶仃聽到邬柏祎問他,“你……”
池喻森直愣愣地看他,“?”
邬柏祎看着他,把嘴邊的話咽下去,他搖頭,“沒什麼。”
池喻森歪頭,“。”
莫名其妙。
回到教室,下午第一節課是久違的語文課。
池喻森深深地歎了口氣,眼神像是被惡魔收走了靈魂那般空洞無神。
好痛苦的語文課。
難受。
好想逃跑。
他撐着下巴,眼巴巴地看向窗外,眼睛死死的。
不想上語文課。
好煩。
一會後,池喻森再次感受到了語文課的魅力,他兩眼一閉,直接睡過去了。
邬柏祎眼睜睜看着那個炸毛的腦袋一點一點,最後還是猶如英勇就義般倒下,成功落在了桌子上面。
怪不得語文才及格。
邬柏祎也覺得語文課有些催眠,但好歹沒到他同桌的地步。
他收回視線,盯着黑闆,耳朵裡傳進語文老師溫和的聲音。
語文老師是一個溫溫柔柔的新老師,上課挺有趣的,就是聲音催眠,不怎麼管課堂上的紀律,一向以成績說話。
很顯然,語文老師對池喻森這位才轉過來、需要重點關注的、掰科選手十分關注。
一道來自講台上的深深的目光落在他的發頂上。
炸毛的頭發被風吹過去又吹過來,但仍然屹立不倒。
突然,池喻森直起身體,眼睛眨了眨。
他跟語文老師對上視線,一秒鐘過後,又幹脆利落地趴下了。
圍觀了全程的邬柏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