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季子源還在被君蘭盯着，站得像是一棵松。

手中殘留的溫度在減弱。

池喻森把手拿出來，看着操場上的草發呆。

邬柏祎下了主席台，把獎狀捏在手裡，走到池喻森後面站好。

視線中出現一小截白色的脖頸，黑發柔軟地落在他的耳邊，耳朵被口罩的繩索勒出一點紅色的痕迹。

“欸，給我看看。”

君蘭走到前面去巡查了，季子源抓住這個空機就找他說話。

季子源扭頭，手伸到邬柏祎面前，瘋狂眨眼睛，“看看呗。”

池喻森眼睛往旁邊瞥，看見邬柏祎慢悠悠地把獎狀遞給他。

獎狀上邊寫着“一等獎”。

池喻森沒忍住看了一眼邬柏祎。

“什麼獎啊？”

“上次那個。”邬柏祎雲淡風輕地說，“物理競賽。”

池喻森頓時對邬柏祎肅然起敬。

那可是物理競賽欸。

他又沒忍住瞥了一眼那張紅澄澄的獎狀。

一秒後。

獎狀被人捏着紅邊，遞到了他的面前。

邬柏祎語氣平平，神色自然，“想看？”

池喻森頓了一秒，點頭，然後接過來。

他仔細地掃過這張獎狀，視線中的“榮獲一等獎”如此耀眼，讓池喻森有些移不開眼。

沾沾光吧，萬一下一次物理最後一道大題滿分呢？

于是池喻森又摸了一下。

邬柏祎往前走了一步，這下子他不是一個人站在最後面了，而是跟池喻森并排站着。

他側着臉，看着一臉閃着小星星的池喻森。

他戴着口罩，從邬柏祎的角度隻能看到一雙好看的眼睛。

不過也差不多被垂着的頭發遮了些。

邬柏祎有些牙癢，問他，“你喜歡？”

池喻森點頭，“嗯。”

他擡頭，看邬柏祎，語氣誠懇，“你很厲害。”

如果我可以這樣就更好了。

邬柏祎看着他沒說話，把頭扭回去，幾秒後又笑道，“謝謝啊。”

池喻森：“不用謝。”

他一向說實話。

邬柏祎手揣在兜裡面，身高腿長，校服活生生被他穿出了一種定制禮服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帶着口罩，池喻森的聲音有些悶。

他原本的聲音沒有什麼波動，跟個人機似的，就是在偶爾的時候，尾音會上翹。就比如剛才。

在加上那一雙眼睛，碎發壓着，直勾勾的，白淨淨的。

感覺，在撒嬌一樣。

邬柏祎的眼睛随意地看着面前一個個人頭，覺得有點熱。

校長的演講很長，從邬柏祎的表彰到年紀的近況，再到整個學校的整體情況，最後又說了些條條框框的話才結束。

彭君蘭巡查完前面後就一直站在他倆斜後方，視線時不時就轉過來。

池喻森剛才看獎狀去了，壓根就把早飯的事情給忘記了。

等到看夠了，他把獎狀整整齊齊地還給邬柏祎後，雙手插兜，一碰，才發現熱乎的早飯早就變得冷酷起來。

池喻森僵硬地把手抽回來，整個人筆直地站在操場上。

現在出去買還有救嗎？

求助路政。

他抱着僥幸之心看向一旁的路政。

而路政剛巧因為講話被王海宏抓獲，正被他們班班主任一起被批鬥。

池喻森心底裡歎了口氣，悄咪咪去瞥邬柏祎。

下一秒就跟他對上了視線。

邬柏祎看他，“有事？”

池喻森糾結地點頭。

會長會介意嗎？

不會吧，一定不會吧。

他飛速地往後面看了一眼，君蘭正在和其他班的老師閑聊，暫時注意力沒在這邊。

于是池喻森把早飯拿出來，然後用胳膊輕輕碰了碰邬柏祎。

“冷了。”

邬柏祎眉毛輕挑，他接過來，咬了一口，道，“沒事。”

池喻森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有介意。

會開完了就解散回教室，第一節課沒了大半，物理老師索性直接把答案放出來，讓他們看解析。

池喻森無所事事地盯着自己的卷子發呆。

第二節課是君蘭的課，這次她穿着一身西裝，淺藍色，脖子上系着絲巾。

池喻森聽到一半就昏昏欲睡，他覺得應該是感冒的原因，因為平時這個效果隻在語文課上才有。

他強撐着精神去看課本，于是就眼睜睜看着英文字母變成了一塊又一塊巧克力，撒着堅果碎，糖霜，旁邊還放着一盤蛋糕。

但是他完全沒有阻止的想法。

池喻森伸手抓了一下。

然後就抓了一手的空氣。

巧克力，堅果碎，糖霜，還有蛋糕全是假的。

池喻森怔怔地盯着英語書，眼睛從茫然到清醒。

原來是外國貨。

怪不得吃不到。

不過池喻森也清醒了，他眨眨眼睛，認真聽課。

一分鐘後。

下課鈴聲響起。

池喻森低頭，看見了自己空白一片的英語書。

“……”

隻有扭扭曲曲、跟蚯蚓一個樣子的鬼畫符。

他轉身，季子源還在呼呼大睡。

看樣子得是一覺不醒了。

池喻森又側回來一點，猶猶豫豫地張嘴。

邬柏祎剛巧把英語書關上，聽見了動靜後，看他。

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自己，池喻森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心虛。

好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掩蓋了很多情緒。

池喻森語氣自然，面色冷酷，“可以看一下你的英語書嗎？”

邬柏祎：“嗯？”

池喻森選擇接受自己的地位，低下臉，“大哥。”

邬柏祎滿意了，把英語書遞給他。

池喻森接過來，三兩下抄完。無他，這人筆記少得可憐。池喻森覺得自己被騙了，但是他給不出理由。

想着，他有些郁悶，手捏住書的一角還給邬柏祎。

邬柏祎把書拿回來，看不都不看地甩回桌子上。

一中的老師上課節奏很快，自習多，尤其是一到四班。

平均每個班下來一天得有兩節自習起底。

池喻森不喜歡自習，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放在腿上。

一旁的邬柏祎看見了，想起什麼，皺了一下眉。

【W申請添加你為好友。】

池喻森看着這一條消息有些疑惑，誰啊？

他果斷拒絕。

下一秒。

【W申請添加你為好友。】

【備注：^-^】

“……”

池喻森麻利地給通過了，并備注上邬柏祎此人的大名。

邬柏祎的頭像出乎預料地簡單，是他正在摸貓的圖片。

修長的手落在一隻貓的身上，手袖子被挽起一點，露出一塊黑色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