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柏祎把手機放回去,餘光瞥到池喻森白淨的臉,手指碰了一下衣服。
池喻森的嘴,看起來有點幹。
水喝少了?
彭君蘭站在講台上,挨個點名抓壯丁。
她清了清嗓子,說,“下個月月初就是運動會跟藝術節了,先不管藝術節,至少這次的運動會我們班不能再得第二了!還記得我們上次被二班拉開的那五分嗎?這次就給我赢回來!”
班長瓜哥跳起來,“好的君蘭!這次我們一定能做到!”
學習委員難得不破壞氣氛,他一推眼鏡,冷冷道,“第一非我們班莫屬。”
一旁的女生感歎,“學委真的是勝負欲很強啊。”
“就是就是。”
君蘭掃了一眼全班,“你們這次該參加的都給我參加,明白了嗎?”
班長大喊,“我們要腳踩二班,拳打三班,擊飛四班!”
聞言,季子源最為積極,他立馬站起來,打了雞血一樣,大聲道,“老師給我報一個三千米長跑!”
“好啊。”
君蘭給他麻溜地寫上,不給他一點反悔的機會,然後又聽見季子源說,“還有邬柏祎!”
君蘭正看着參賽表思考,“不行。邬柏祎要去跳遠跳高。”她頓了一下,又說,“對了,還有接力賽。”
季子源悻悻地坐下了。
全班啞然。
“哇,老師這是真不把邬會長當人使啊。”
“好……慘。”
“則就是高處不勝寒。”
“害怕,抽泣。”
季子源伸出手放在邬柏祎的肩膀上,略帶同情地拍了拍。
邬柏祎把他的手甩開。
扭頭,他看見了池喻森複雜的表情。
邬柏祎:“……”
他對着君蘭,語氣無奈,“君蘭啊……”
君蘭不理他,“别吵吵,上次你還參加了一個長跑。”
她瞥了一眼邬柏祎,神色古怪,“已經給你減負了啊。别想要太多昂。”
邬柏祎沉默,“……”
池喻森憐憫地看着邬柏祎,他沒想到這人原來被當成驢用。
以一頂三。
不愧是校霸。
接着君蘭很快把接力賽的人定好,都是上一次參加運動會的人選。
季子源自我感動,“我還是太為我們班級做貢獻了。”
邬柏祎腿往前伸,身體往後靠,“那我呢?”
季子源望他投去了敬畏的眼神,“您是英雄。”
邬柏祎擺擺手,“嗯,你是狗熊。”
季子源:“。”
拒絕拉踩,從你做起。
OK?
然後就是藝術節,君蘭有點猶豫選什麼參加比賽。
她讓班裡面的人自己讨論,然後把池喻森叫了出去。
君蘭開門見山,“我聽你母親說你會拉小提琴,對不對?”
池喻森點頭,眼睛沒有焦距地看着君蘭,然後他斂了一下眼皮,晃了晃。
君蘭說,“那你要不要在藝術節表演一下?我把你加進去,這樣可以給我們班加分。”
她問池喻森的意見,“你覺得可以嗎?”
君蘭今天戴了一對耳環,一個小圈,銀色的,他媽媽也有,隻是很久不戴了。
小提琴啊,池喻森想,他已經快兩年沒碰了。
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退步。
池喻森垂眸,不過問題不在這裡。
問題是……
君蘭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溫柔,“可以嗎?這也算是一個你展示自己的機會。”
她的眼睛裡映出池喻森的臉,溫柔又堅定地說,“不可以的話也沒關系,老師也隻是希望你可以跟班裡面的人多交流一下。”
池喻森沉默一會兒,腦中潮濕的畫面一閃而過,他的手指攥緊,然後又松開。
他看着君蘭的眼睛,語調有些緩慢,尾音拉長,“老師,我在台上表演的話,會有很大的失誤。這樣會拖累班級,影響評分的。”
君蘭問他,“那你還能拉小提琴嗎?”
“可以的,老師。”
池喻森的眼睛閃了閃,“我能拉小提琴。”
“但就是會失誤。”
他低頭,聲音中還有點鼻音,“所以,還是算了吧。”
“我這樣的話……”
君蘭看着他,沒等他說完就突然眨眨眼,笑着道,“沒關系!”
“我們做好兩手準備,這樣就不怕了!”
她一扭頭,朝着班裡面偷聽的人喊,“可以不?”
齊刷刷的回答響起,“可以!”
池喻森有些怔然地看着他們,腦子裡想起了路政在他轉學之前說過的話。
“來我們班吧三木,一班更好。”
路政笑嘻嘻的,一頭自然卷的頭發,配上他琥珀色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可他說出來的話沒有一句是騙人的。
他說,“一班班主任人很好的。”
“當然,我也不差啦!”
就是因為路政說的話,所以當時溫文問他去哪個班的時候,池喻森才會選擇一班。
“……”
他磕磕絆絆地回答,“好的,老師。”
池喻森繃着嘴角,跟個機器人一樣點頭,然後在全班亮閃閃的注視下,僵硬地走了進去。
一點都沒敢看其他人的眼睛。
耳朵還有點紅。
池喻森覺得臉有點燙。
可能是感冒還沒好。
他又掏出了一個口罩戴上。
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了一雙轉來轉去的杏眼,還有一對微紅的耳朵。
碎發掩蓋了一點紅。
邬柏祎的視線收回來,拿起水杯,打開蓋子喝水,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而上下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