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新的家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三件套是新的，洗過晾幹，透着洗衣液殘餘的香味。

于域躺在床上睡不着，葛黎生給他發信息，“怎麼樣？”

于域回複：“不太習慣。”

葛黎生：“你離我好遠。”

于域：“不遠，二十公裡。”

葛黎生：“可是以前我們隻相距二十米。我想馬上見到你。”

于域：“乖，明天我去找你。”

葛黎生沒回複，過了十來分鐘，他給于域打電話，“你家具體位置在哪裡？”

于域問：“你到哪了？”

他在街口一棵茂盛的榕樹下等到葛黎生，忍不住擁抱他，“辰辰。”

葛黎生說：“我好想你。”

他們鮮少分開，哪怕今天隻是分開幾個小時，硬是擁抱了五六分鐘。

于域摟着人往家走，“今晚留下來睡嗎？”

葛黎生說：“嗯。”

于域問：“明天上課怎麼辦？”

葛黎生說：“早點兒回去。”

葛黎生好奇地打量他們現在住的地方，于域說：“我媽說，隻是暫時落腳，等我考上大學就買新房子，裝修完通通風，大學畢業直接住進去。”

葛黎生說：“如果你在其他城市上班呢？”

于域說：“我怎麼能把我媽一個人丢在這裡。”

他領人進房間，主卧隻有七八平大小，擁擠地擺着一張大床、一個款式老舊的衣櫃以及一套新的桌椅，葛黎生坐在床沿，環視四周，于域問：“要喝東西嗎？”

葛黎生問：“你東西都搬過來了嗎？”

于域說：“大部分在那邊，我媽收拾了一些衣服過來。”

葛黎生問：“那你以後回去住嗎？”

于域說：“偶爾會回去住吧。”

葛黎生不太高興。

于域說：“睡覺吧，明早我陪你回去。”

葛黎生說：“我沒帶睡衣。”

于域給他找了件舊衣服，穿在葛黎生身上松松垮垮，顯得他皮膚白皙、四肢纖長。

葛黎生躺在床上，憂心忡忡，“那你以後，像今天這樣，周五放學直接回這邊？”

于域說：“我的撫養權在我媽這邊。”

葛黎生問：“那你爸爸呢？”

于域說：“每個月打撫養費，直到我成年。”

葛黎生說：“那隻剩下兩年了，你大學學費怎麼辦？”

于域說：“自己掙呗。”

葛黎生愁得眉毛打結，“怎麼會這樣。”

于域把他摟懷裡，“睡覺，别想太多。”

葛黎生哪裡睡得着，事情一件一件地在腦子裡打轉，“你爸會再婚嗎？”

于域閉着眼回答：“不知道。”

葛黎生委屈得快落淚，“我不想和你分開。”

于域親親他的發頂，“沒事的。”

葛黎生說：“我害怕。”

于域說：“辰辰不怕。”

葛黎生說：“明天晚上能不能睡我家？”

于域說：“那把我媽媽一個人留在這邊？别看她臉上風輕雲淡，心裡難受着呢。我知道這種滋味，我爸不是不愛，而是給我們不完全的愛，割舍這種愛跟鈍刀子割肉一樣，時時刻刻都在疼。”

葛黎生說：“其實……你爸對你們挺好的。”

于域說：“如果對我們是純粹的壞，反倒可以迅速脫離。”

葛黎生往于域懷裡蹭了蹭。

于域說：“以後我要堅強一點。”

葛黎生說：“我會陪着你。”

現在信息發達，半大孩子見識廣闊，他們對事情的認知比大人更敏銳更透徹，但他們成長中的心智并不能承擔這種飛速擴展的見識，因此容易走極端。

于域什麼道理都懂，但事情真實地發展到這個地步，他被困住了，他難以呼吸。

黑漆漆的半夜，葛黎生在他懷中熟睡，他毫無睡意地望着角落發呆。

新裝的空調安靜地運轉，窗戶灑入月光的銀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