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棂灑在了地面上,書房内的燭火也被微風輕輕拂動,似在無聲催促着什麼。
事情還沒有說完。
邱蘇堯看了一眼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的涿若臾,忽然有些猶豫。
自己是不是手伸的太長,管的太多了。
然後轉念一想,她是要複仇的,他也是有責任負責她的安全的。
邱蘇堯看了一眼窗外的星辰,又瞥了一眼沉默着的涿若臾,不禁輕笑出聲:“呵~還有呢。你确實沒有欺騙為師,但是你并沒有說全吧。”
邱蘇堯突然彎曲了自己光潔修長的手指,“笃笃”地在桌案上敲了兩下。
涿若臾的笑容微斂,她就知道她是瞞不過謹慎的師父,她也漸漸地出了一身冷汗,汗水從鼻尖上冒了出來,随後滾落在地上。
邱蘇堯見她不願說,便手裡随意拿着一方精緻的未開的硯台把玩着,他隻輕輕地笑了一聲。
随後他便用那深沉平靜的眼眸瞧了她一眼,恭敬、謹慎、乖巧地不像話。
邱蘇堯便是替涿若臾說了出來,他的語氣很随意:“是為了複仇,為了探聽消息,再者是為了看那醉仙樓有沒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情報中心?”
如此要緊的話語竟被邱蘇堯輕飄飄地說了出來,他毫不錯眼地靜靜地凝視着涿若臾。
屋内忽然安靜了,靜得落針可聞。
涿若臾倒是并不生氣,她也不覺得師父的話語冒犯了她。
她隻是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可悲。
明明自己覺得天衣無縫的計劃,在邱蘇堯或者旁人的眼裡好似兒戲,輕而易舉便能拆穿。
那她的努力,又算得了什麼呢。
一說起複仇,涿若臾心底便安定了幾分。
她絲毫不怯地擡眸說道:“是,确實是我隐瞞了許多,可是我不想整日裡像個被關在籠子的金絲雀一般,隻是日常的喂食便能滿足,我也想要自己能多多呼吸外面的空氣,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有趣一些。”
邱蘇堯聽到這句話表情倒是很意外:“可我,似乎從未禁锢過你的自由。”
涿若臾頓時擡起頭來:“便是今日我去醉仙樓,您便不相信我,這還不能證明嗎?”
邱蘇堯不贊同地搖搖頭:“南市的醉仙樓,不是你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那般簡單。若你日後想去便去,我隻有一個要求。”
涿若臾輕輕地“啊”了一聲,倒是分不清是驚訝還是欣喜:“什麼要求?”
“你去之前,都要告知為師一聲,莫讓旁人平白地為你擔心。”
“謝謝師父。”
涿若臾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的笑容如夏日暖陽一般耀眼奪目。
可她滿含笑意的臉望向擡眉不語的邱蘇堯,便微微地頓住了。
師父還有一些事情要問她。
涿若臾便在那邊乖乖地眨眨眼睛,靜靜地看着那鎖眉的邱蘇堯不說話。
邱蘇堯面色倒是看不出什麼生氣,但那眉确實表明了眉毛的主人此時心情不虞。
而一邊端端地站在那邊的涿若臾面色如常。
二人便相對靜默了片刻。
邱蘇堯忽地擡起眼看向涿若臾,不由得掩唇咳嗽了一聲,說道:“我聽阿青講了一個事情,你和旁人的相處似乎有些不妥貼。”
他手中拿着的硯台觸感冰冰涼涼,他繼續道:“阿蕪往日裡教導你什麼?”
那可太多了。
阿蕪姐姐雖是長得溫溫柔柔,但是做事極為幹脆利落,頗有邱蘇堯的風範。
涿若臾轉了轉她那靈動的眼珠,随即回答道:“阿蕪姐姐很好,往日裡即使是細枝末節的賬目問題她都非常耐心地為我解答,她非常盡職盡責。”
邱蘇堯卻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想問的不是這些。”
涿若臾靜靜地思索,想是哪裡出了岔子?自己一定要在師父生氣之前了解清楚。
可她想了片刻也沒想起什麼,于是問道:“師父,您究竟說的是哪一方面啊?”
邱蘇堯的臉不知怎的,“騰”的一下起了紅暈。
他竟背過身去,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便是那男女之間的分寸,阿蕪可教導你了?”
涿若臾想了想确實有教導過,便點了點頭。
邱蘇堯背着身,是看不到她點頭的,于是她便揚聲說道:“嗯,阿蕪姐姐教過我,女子名節不可輕易被旁人毀了去。若,若是真有人想毀女子名節,那便叫那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邱蘇堯身子一僵,想到今日她二人泛舟的情形,繼續說道:“阿青說,你與那人關系甚笃,親密非常?”
涿若臾立刻反駁道:“怎麼可能親密,我們二人互相看不上彼此,相處亦有分寸。此次前去我本就是為了賞湖的,即使邊上是不認識的人也是一樣不影響。”
邱蘇堯聽了之後,聲音也變得輕快了起來:“噢,那便是阿青污蔑你兩,那阿青當罰。”
書房外靜靜守候的阿青内心:“?!天降橫禍啊!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