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涿若臾剛剛梳洗完畢,便聽到有人敲了兩聲她的房門。
涿若臾打開門來一看,是小厮阿青,他那張臉似乎有些幸災樂禍,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說道:“這盤東西是掌櫃的給姑娘的,請盡情享用吧。”
涿若臾拎過食盒,一層層地打開來。
那方方正正的食盒中央竟然擺着一盤墨綠色的苦瓜。
“師父,可還有話留給我?”
涿若臾見到那個苦瓜便皺起了眉頭。
“掌櫃的說,既是吃苦瓜,本意就是要你記得自己的苦楚,但也不要忘記這苦難是由誰給你的,更是讓你如何成長的。”
涿若臾點點頭,阿青便帶着整理好之後的空食盒離開了。
涿若臾這個十七歲的少女,年輕、美貌她都不缺,可能唯獨缺少的就是那一種沉住心的沉穩。
她跟随邱蘇堯從事絲行買賣的這些年來,除了探消息之外,也學會了許許多多的技能,比如說僞造他人的字迹。
她懶得去食用那苦瓜,那苦味苦到她的心坎上。
她随意地夾起一小塊然後就将它放回盤中,而自己卻施施然地提起筆來開始寫字。
若是阿青還在她的身旁,定會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涿若臾筆下的字與邱蘇堯的字一般無二。
這是她從兩年前開始練習的一項技能,無人教給她,她隻是閑來無趣随便拿了一張邱蘇堯的字來練。
練着練着她就入了迷,就連邱蘇堯本人都不知此事。
涿若臾的記憶很好,就是不喜歡書本上的東西,向來自由灑脫、自由肆意。
但凡是她感興趣的事物,她必然會弄個明白,絕不會敷衍了事。
涿若臾也就這一點比較像邱蘇堯,嚴格地把控着自己掌握的技能,她不會有三分鐘熱度說不幹就不幹了,她絕不輕言放棄。
她正仔仔細細地寫着,那邊阿青卻返了回來,在門口也不進來,敲了敲門說道:“姑娘,今日可還出去?”
涿若臾眨眨眼,不假思索地回道:“勞煩你告訴師父,今日我就在絲行,不出去。”
清晨的庭院,格外地靜谧。
她的師父邱蘇堯整個人雖然是性情冷了一些,但她确确實實地能感受到邱蘇堯的關心。
阿青聽着她似乎有些落寞的語氣,也收起來嬉皮笑臉的表情,認真地問道:“姑娘,你不喜歡出去玩了嗎?可是遇到了難處?”
涿若臾放下手中的筆,說道:“不是,我隻是有些累了。”
書房裡雪香幽幽地燃着,似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春意。
邱蘇堯聽了阿青的話微微怔住,問道:“這又是為什麼?”
阿青便一股腦地将涿若臾的回答說了出來:“姑娘說她累了,今日不出去了。”
微風輕輕吹入窗戶,輕拂着那端端擺開在桌上的書頁。
邱蘇堯繼續沉默着,書房内一片安靜。
女子的心事難猜得很,既是無事那便好。
或許今日他該教給她一些不一樣的、真正有用的東西。
他想到這裡,低聲吩咐着阿青:“午後讓涿若臾來書房。”
阿青點點頭,心中暗暗地記下了。
午後,阿青已經候在涿若臾的房間外多時。
他聽到房間内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心裡有了底,連忙高聲道:“姑娘,掌櫃的邀你書房一叙。”
“可有說何事?”涿若臾一般整理自己的發簪,一邊問道。
“未曾。姑娘還是早些去吧,莫讓掌櫃的等候太久。”阿青終于等到涿若臾小睡醒來,忍不住催促道。
“好啊,我現在就好了,這就去。”
午後的太陽雖已漸漸西斜,但那日頭卻毒辣得很,帶着不屬于春意的熱意。
涿若臾施施然地來到書房,輕輕地敲了敲門,聽到邱蘇堯的聲音之後,便推門而入。
“師父,您找我?”
邱蘇堯身前的桌案上擺着各種顔色的顔料,它們用小巧的碗具盛着,顔料的不遠處,他還鋪陳着一些裁剪之後的正方形紙張。
涿若臾本來隻是粗粗地看了一眼,然後就被吸引地眼睛都不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