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三巨頭隻留下了幸村。
腳步匆忙的告别,幾雙朦胧的眼,一場送别拉開了訓練營的開端。
留下的初中生們還沒感傷到底,就被基地應有盡有的設施帶跑了偏,當天訓練結束後迫不及待從餐廳探索到宿舍。
隻有迹部獨自在空蕩的球場上訓練,他放下網球包時擡了下頭,高高的看台上站着個人影。
是披着立海隊服的幸村。
他一個人背靠在圍欄上,背對着球場不知看向何處。
迹部隻能看見幸村的背影,明黃的隊服在夜色中失了光彩,讓人無端覺得落寞。
他嗤笑一聲,覺得幸村這人實在矛盾。白天還冷漠得像高高在上的神,怎麼現在又一副形單影隻的樣子?
幸村與真田和柳其實無比親厚,他們三人不光是球場上的戰友,也是生活中可以依靠的摯友。
友人的離去像是剜去了心頭小小的一角,面對諾大的訓練營,在晚風毫不留情的吹拂下,心裡空落落的。
幸村知道自己不擅長表達感情,今日送别真田,眼看着他即将踏進車門,想說的話卻哽在喉頭說不出口。
夜風很涼,他披着立海的外套站在高台上,眼睛望着深藍的夜空,耳邊傳來富有節奏的擊球聲,心裡懷揣着對友人的真摯祝福。
其實他也會覺得寂寞,因為站得太高,因為隊長的身份,所以習慣了将情緒隐藏。
他是整個隊伍的精神支柱。
幸村下樓時看見了正在擦汗的迹部,方才一直聽到的擊球聲應該來自于這個人。
迹部看見他并不意外,一邊把球拍收進包裡,一邊主動打了聲招呼。
“我在這裡練了一個小時,你連動都沒有動過。”迹部說。
幸村那雙眼裡早已看不出任何破綻,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記得這麼清楚,看來你練得不夠認真啊。”
迹部挑了挑眉,“啊嗯?你在質疑我的專注度?”
幸村笑了笑說:“開玩笑的,你辛苦了。”
這應當是二人第一次單獨交談,沒有鋪墊,也沒有客套,自然得仿佛相識多年的朋友。
迹部出了一身熱汗,但沒有立馬回去的打算,他肩上搭着毛巾自顧自坐在了長椅上。
“站了一個小時你不累嗎?”意思是讓幸村也一起坐。
幸村點點頭,隔着網球包坐在了長椅的一端。
“有什麼想不開的要跑那麼高的地方去?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
幸村習慣性的笑了笑,“我可沒有想不開,隻是新環境需要适應罷了。”
迹部不戳穿他,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和真田很早就認識了嗎?”
“嗯,4歲時在網球俱樂部認識的。”
迹部扭頭盯着他的臉,企圖從淡漠的面具上窺見一絲裂縫。
“面對站在你身邊這麼久的人,也能毫不留情得剝奪他對網球的意志嗎?”
幸村垂下眼,想要忽略身旁這道帶有侵略性的目光。他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别跟審問犯人似的。你不也一樣用自己的方式達到最終的目的嗎?”
“我可不一樣。”迹部捏着吸管杯,話音微挑,“至少我沒有僞裝。”
幸村的眼裡閃過一絲細微的波動,那人目光如刀,仿佛能看穿他被層層鐵壁遮擋的心。
“迹部,你覺得隊長應該是什麼樣的?”良久過後,幸村主動問道。
迹部尚未開口,幸村就接着說:“你我身為隊長,雖然信仰不同,但都是為了團隊站在最前方的人。将個人情感讓渡給責任,不僅是為了隊伍的榮耀,更是身為隊長的擔當。”
他極少說這麼多話,一口氣說完竟覺得輕松了不少。
迹部認真地聽着,這番話看似冷靜、無情,實則藏着千斤的擔子。
“那麼你的信仰是什麼?”迹部問道。
幸村怔住了,極少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他看着眼前空蕩的球場,緩緩地說:
“我的信仰……是網球本身。網球就是我自己。”
他說這話時眼神裡藏着堅定,還有迹部理解不了的悲傷。
夜風有些冷,汗水蒸發後皮膚一陣瑟縮,迹部下意識摸了摸胳膊,懷疑究竟是晚風太涼,還是身旁這人的話太過沉重。
幸村站起身,脫下披着的外套遞給他。
“穿上吧,運動過後别着涼了。”
迹部下意識接過,明黃的外衣像極了冠軍獎杯的顔色。他突然覺得自己理解了這個人,看懂了他無法被動搖的強大。
迹部學着幸村的樣子披上外套,擰起包和他一同走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