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忘在一邊炖着紅燒肉,吳恙窩在沙發上看《怦然心動》。
因為魚忘做飯的時候忘了把門打開通風,所以到後面整個屋子都充斥着紅燒肉的香味。他們幹脆把吃飯的桌闆搬到走廊上,開着門散味。
晚飯吃的是紅燒肉湯面,魚忘特地煎了荷包蛋加在裡面。
下午六點左右,走廊裡已經全黑了,碰巧最近走廊上的聲控燈也壞了,唯一的光源就是從屋裡透出來的燈光。
“你吹一口氣,我就把燈關上。”魚忘從門口探出頭來說,“這樣就是你把燈吹滅了,可以閉上眼睛許願。”
“好。”吳恙把雙手合十抵在鼻尖,“我要吹了哦。”
“呼——”
“記得閉上眼睛。”魚忘提醒她。
等吳恙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微黃的燭光和魚忘充斥着笑意的眼睛,這樣竟然讓她感覺不真切。
“我們不開燈嗎?”吳恙問。
“不開,我們就着燭光吃。”
“會不會吓到回來的人啊?”
“他們一般不會這個點兒回來。”魚忘在腦海裡過了一下這個畫面,“也沒有很吓人吧?”
“我們趕緊吃完就沒事兒了。”
吳恙看着他皺眉之後找補的樣子,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收拾完碗筷之後,魚忘把圍裙脫下來:“我記得我還欠你一首生日歌,對不對?”
“嗯。”吳恙有些驚喜,“你要現在唱給我聽嗎?”
“對。”魚忘走到電子琴面前坐下。
“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
一段清唱過後,他開始彈琴。
每一個琴鍵被摁下後産生的音節,玫瑰香薰蠟燭點燃後揮發的淡淡香味,他舞動的指尖和輕顫的發梢……
一切的一切,都觸動着吳恙的心。
搖晃撲朔的光影中,魚忘再次溫柔地唱起:
一年又一年重複的日期,不過是四季更替而已
春季凋零,夏天落雨,偶然秋季,冬天封閉
可無盡的日子裡出現了你
時間經過的意義在于你的注意
……
生辰快樂,親愛的你
惟願落在你生命裡的這些年年歲歲
一朝一夕
春祺夏安,秋綏冬禧
……
這首歌應該是魚忘目前所寫過的歌裡最難寫的一首,心裡縱使有千言萬語,卻難以落筆把它們具象地化作詞句或者旋律。
随意寫下,卻覺輕薄;深思熟慮,或覺晦澀。
于是他耗時許久寫下的一稿又一稿,都被不斷否定。
後來他開始思考:
吳恙之于他的意義是什麼?
思來想去無果,卻突然想到了泰戈爾的一句詩:
【人們從詩人的字句裡,選取自己心愛的意義。
但詩句的最終意義是指向你。】
魚忘恍然大悟,他想用寥寥幾句話去指代吳恙的意義,這當然做不到。
吳恙是意義本身,因為她,這首歌才會存在。所以他要做的,不是闡明意義,而是訴說情意。
所以這首歌其實更像一封信,祝福詞選的是書信結尾語:
【春祺夏安,秋綏冬禧。】
是他最希望的。
唱到最後,魚忘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他把結尾的一段旋律彈完,轉頭看着吳恙即興唱到:
最後你是不是該彈一首小星星,獎勵自己。
他走過來拉着吳恙坐到琴凳上,示意她彈。
吳恙伸手在琴鍵上彈出音符,魚忘一邊給她和音,一邊跟着音符把最後的詞唱出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上隻為你,祝你每天都開心。
音樂的意義在于此——給人帶來幸福。
吳恙覺得自己很幸福。
“恭喜你在21歲生日的時候鋼琴順利出師,有獎勵哦。”魚忘從椅子上跳起來,跑進房間裡。
他抱着一束白色麥稈菊走出來,懷裡還揣着一個盒子。
“打開看看。”魚忘湊到她面前,好讓她把盒子拿過去。
吳恙把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把小巧精緻的烏克麗麗。
“你不是說過想要一個便于攜帶又好學的樂器嘛。”魚忘解釋,“我覺得它很合适。”
吳恙看看烏克麗麗繃着的四根弦,又看看他,對此表示懷疑:“它——好學嗎?”
“你都會彈鋼琴了。”魚忘肯定地說,“相信我,你肯定會學得非常好。”
“好的,師父。”吳恙點點頭,他說她就相信他。
“嗯——”魚忘頗為受用地點點頭。
“這束麥稈菊我可以把它留在這兒嗎?”吳恙摸着它的花瓣,“下午大掃除的時候我就覺得屋子裡缺了點花兒,剛好可以把它放在這裡。”
“我宿舍裡有一束,你這裡也有一束,剛剛好。”
“可以嗎可以嗎?”
“當然可以。”魚忘點頭答應,“可以每天見到它,我也會很開心。”
“下午你不是從角落裡揪出一個玻璃瓶嗎?”吳恙提議,“我們就用那個把它插起來吧。”
“現在嗎?”魚忘表示懷疑。
“對啊。”吳恙有點奇怪,“你有什麼事兒急着做嗎?”
魚忘愣了愣,他是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可是此情此景,用來插花不是有點兒浪費嗎?
“沒有。”他扯着嘴角笑了笑。
“那你去找把剪刀來,我們來插花兒吧。”吳恙擺弄着系花的絲帶。
魚忘默默記住了,給女朋友送花也不一定有浪漫的事情發生;反而有的時候,花還會很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