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在陪你呆一會吧。”南風有些擔心小五。
“放心吧,我沒事。”小五開始推南風。
南風走到門口,又回身看着小五。
“走吧走吧。”小五朝着南風揮揮手。
翌日清晨,小五頂着兩個黑眼圈從房裡走出來,瞧見夥房頂上的煙囪正騰騰冒着煙。來到夥房,骰子和結巴正在吃早飯。南風系着圍裙,手裡端着一個砂鍋。
南風看見小五,招喚道:“起來啦,我做了你愛吃的蝦米粥,快來吃一碗。”
小五一口氣連喝了兩碗,隻覺得從頭到腳都暖和起來,心裡異常的輕松舒服,一雙眼皮子開始發粘,回到屋裡倒頭便睡,這一覺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五起身梳洗打扮,精神抖擻地來到酒肆的大堂時,大堂裡已是忙得不可開交。小五聽了南風的建議,在大堂裡擺設了幾張别緻的座椅,供臨時歇腳的客人小酌一杯。此刻,那幾張桌子都坐滿了客人。
骰子叫道:“五姑娘,那邊客人要一碟花生米,你幫我拿一下。”
小五趕緊過去幫忙。
冬日的暖陽斜照在酒肆斑駁的門楣上,蒸騰的熱氣裹着濃郁的酒香從半開的窗子溢出,酒肆裡忙得熱火朝天。
忽然聽見“吱嘎”一聲,一輛馬車停在了酒肆門口。
淩塵跳下馬車,吆喝着幾個夥計把馬車上的籮筐一趟一趟地搬進酒肆。肖屹則擡手虛扶着車轅,身子挺拔地立在一旁。
酒肆的客人們紛紛看起了熱鬧,小五他們幾個也愣在原處觀望。
最後一個籮筐重重地落在青磚地上,掀起細微的塵埃。肖屹這才來到小五面前,恭謙躬身,大聲說道:“朗月茶樓肖屹今日特來向五姑娘賠罪!”
小五懵然指着地上的籮筐,問道:“肖掌櫃,這是?”
肖屹直起身,答道:“這些是上好的銀絲炭,還請五姑娘笑納。”
小五掀開一個籮筐的蓋子,裡面整整齊齊地擺着長短一緻的銀絲炭,炭色墨黑,陽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澤。
大堂裡一片欷歔之聲。
小五用目光清點了一下,一共一十三筐。
小五立時明白了肖屹的用意,合上蓋子,輕笑道:“我瞧着你們茶樓的生意也不是太好,肖掌櫃此番屬實破費了。”
肖屹誠懇道:“小妹差點犯下大錯,幸而五姑娘高擡貴手不做計較,與五姑娘的胸懷相比,這點炭又算得了什麼?”
“肖掌櫃這話說得,不過是小孩子頑皮,知道錯了就好,我自然也不會與她計較,你這樣興師動衆的就顯得外道了。”目光又似不經意地掃過那一筐筐的銀絲炭,小五笑意更濃。
肖屹見狀,忙道:“那這個結就算解了,肖某代舍妹謝過五姑娘。”
有客人一旁道:“都在一個巷子裡謀生活,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麼誤會說開了就好啦!”
小五笑着向那人點點頭:“說得是。”
肖屹看見一旁的南風,說道:“這位是南風兄弟吧,聽小妹提起過你,改日有空,五姑娘帶着南風兄弟一起去我那裡喝茶吧。”
小五立即回道:“品茶這等風雅之事豈是我們這樣的粗俗之人能做的,我看就算了吧。”
肖屹微微一笑,自嘲道:“什麼雅什麼俗,不過是養家糊口的買賣罷了,五姑娘這樣說,可是還不肯原諒我們?”
小五還要開口,南風就輕輕抓住了小五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側,沖着肖屹彬彬有禮道:“這幾日就是生意繁忙,待得了空,我定和五姑娘登門拜訪。”
“一言為定!肖某随時恭候大駕!”
送走了肖屹,小五把南風拉到櫃台後面,小聲問道:“你為何要答應他?”
南風不解道:“你不是已經同他和解了嗎?為何不能去吃茶?”
“誰願意同他和解?”小五不情願道,“今天這情形,我若是不接受肖屹的道歉,便會被大家認為是拿喬不識擡舉,除了與他和解我還能怎麼辦?”
“所以,你做的很好!”南風贊許道,“我開始還擔心你這倔脾氣,後來我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了。肖屹今日所為的确有幾分逼迫之意,但若換個角度想,他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大張旗鼓地來給你賠罪,也足見他的誠意了,他既然肯為了肖凝屈尊,我們正好也給他一個台階下。”
小五悶悶地不說話。
南風溫和地說道:“答應他去喝茶,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我說得了空再去,可誰又知道究竟哪日能得空呢?”
小五伸手戳了戳南風的肩膀:“你呀,一直覺得你老實,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狡猾了?”
南風佯裝委屈道:“這怎麼能叫狡猾呢,若是行軍布陣這叫伐謀。”
小五的笑意陡然收斂,不放心道:“總之,你不許去,我不去你也不許去!”
“好,都聽你的!”南風滿眼寵溺。
“五姑娘,這些炭是不是要搬到後院去啊,放在這太礙事啦。”骰子粗粝的喊聲傳來,驚得二人立即分開,假裝各自忙碌。
小五望向堆成小山一般的銀絲炭,忽然眼前一亮:“骰子,留下兩筐送去後院,其餘的——今天進店買酒的客人,每人送一斤!”
歡呼聲響徹酒肆,骰子和結巴笑鬧着開始搬筐,小五沖着南風眨了眨眼,二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