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木質門的隔音,傳來一聲沉悶的呼喚:“祁甜,吃早餐了。”
垂死病中驚坐起。
她起身去鏡子面前照了一圈,莫名就失去了任何揣摩的心思,她的身材不算好,可能還有些微胖,肚子上有一圈不厚不重的小贅肉,直起身時消失,稍微彎一點身就顯而易見。
臉也屬于方圓臉,典型的兒童身材兒童臉,讓人看了絲毫提不起性趣的那種。
以多年單身的經驗來說,拉圈甜妹肯定屬于最底層的存在!她是這麼理解的,她的名字帶甜,又戀姐,四舍五入甜妹無疑了。
她做足心理準備地走出去,可出了那道門還是開始有點别扭不自然起來。
季斯言給她煮了粥,青菜和雞絲的。
連着喝進半碗,她才蹩腳的問起昨晚的事:“我喝多了有沒有冒犯你啊?”
挺心虛且害怕的。
季斯言神情看不出來,她有做什麼冒犯的舉動可能甚至沒有的感覺。
“沒有。”
“那我的衣服……”她試探着循序漸進的想要去問。
可沒想到季斯言直白的就說出來:“我幫你換的。”
啊這…她臉紅了,換句話說頭快埋碗裡去了。
“我對你沒有那方面的想法,你放心。”
這句話莫名的紮心,在她聽來季斯言好像切切實實的在說‘我對你的兒童身材毫無性趣,你放心。’
天塌了,求求别說了。
“你太小了。”
如果前面都是幻想和預測,那現在這句才是真真實實的一記重錘。
大清早的明明是萬物蘇醒的時候,可祁甜已經死了有一會兒了,屍體都涼涼的。
碗裡的粥還剩幾口,她不想喝了。
來财跳到腿上來,她抱着來财回了房間,餐桌上就留了季斯言一個人。
收洗完碗筷,祁甜背着包從屋裡出來,去換了鞋和季斯言說:“我要出去,晚飯就不回來吃了。”
季斯言感覺到了她的不開心,不同以往的沒有多雲立刻轉晴,她的話太過刻薄和冷漠,徹徹底底的傷到了小姑娘的心吧。
一夜沒合眼,不得不承認夜晚是個容易讓人多思的時候,白天拉上窗簾反而更好入眠,真奇怪。
可白天也容易讓人做夢。
祁甜回來了,很生氣地摔碎她買的那個法棍杯子說:“季斯言,我再也不要和你待在一起有任何任何的交際了!”
門被重重的摔上未關嚴的窗戶灌進堂風,掀起她黏在頸後的碎發,她僵在原地被吓住了,張口欲言可喉嚨像被絲線縫合上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撲向那扇門,指尖泛白的握着門把手,門打不開,咔哒咔哒的金屬碰撞聲在密閉的空間綻開,熟悉的環境消失了被黑暗籠罩,隻有那扇門還立在原處,她額頭抵着沁涼的門闆,無力的跪在地上無聲的哀嚎。
夢醒時分已經是傍晚了,窗外的天色泛藍有一抹未散的昏黃。
祁甜沒有回來連一條消息都沒有,她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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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甜去買了些青團,清明掃墓的人很多,她帶的東西比較樸實,從包裡抽出五沓紅色的鈔票,天地銀行的□□,旁邊的阿姨都略微的驚訝了一小下。
“哦喲,小姑娘不得了的呀。”
她尴尬的笑了笑。
萬一呢?萬一真的有地府這些呢對吧,總之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她席地而坐的吃起青團自言自語的和外婆說着話:“外婆,咱們現在有錢了,你就放心的花,不夠再給咱托夢啊...”
吃着呢她就覺得這青團怎麼鹹鹹的,再回神原來是吃進眼淚去了。
墓碑上的黑白照,外婆仍舊慈祥的笑着看着她的甜甜,那是外婆唯一的一張照片,拍攝時祁甜也在旁邊,她說:“要笑得開心些,以後甜甜看了才不會難過。”
她想她的甜甜多笑笑,明媚一些。
親人的離世是一場周而複始的潮濕,一場永遠不會停歇的梅雨季。
她小時候不愛說話,很孤僻,爸爸和媽媽離婚後她就和外婆住在擁擠的老弄堂裡,下水道的味道刺鼻難聞,院裡有一顆四季桂,天氣暖和就會開花,她就會去院裡的竹編椅上坐着畫畫也不跟同齡人一起玩,外婆一開始會喊她去與同齡人交流交流,後面不喊了,就陪她坐在旁邊用蒲扇給她扇着風,靜靜的看着她畫畫。
外婆不懂,但外婆會誇她:“甜甜畫的好棒啊,這畫的外婆嗎?還給外婆畫了麻花辮年輕了二三十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