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好奇,湯穗穗彎着腰從座位中站起來,避免影響到其她人的觀戰,她矮着身子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出來,沿着葛長老她們的方向小跑過去。
好在,她們并沒有離開很遠,湯穗穗很快就看到了她們的身影。
不過葛長老的步伐很快,她保持着小跑的速度才勉強跟上。
所幸她們很快就停了下來,湯穗穗微微喘着氣隔着距離,縮在牆角的後面,看到她們停在一個面色慘白的青年面前。青年虛弱地靠在牆邊,她的左手臂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并且用細麻布包紮,但還是能看出來有厚重的紫氣從縫隙冒出來。
青年的同伴們蹲在一旁,緊張地握着她另一隻沒有手上的手,口中還說些什麼,但湯穗穗聽得不是很清楚。
“葛長老您來了。”其中一個同伴率先看到葛長老的身影,她連忙起身快速地闡述,“傷口已經找了山下的醫者止了血,但傷口還被魔氣感染,您看——”
同伴驚喜葛長老的到來,并沒有刻意地壓低聲音。見到葛長老的到來,青年身邊的朋友十分識相地讓開位置。
“行了我知道了。”葛長老打斷對方喋喋不休地話語,快步上前,就簡單檢查了面前這個奄奄一息青年的情況。
對面前青年的狀況做了初步的判斷之後,她冷靜地掏出一張細絹墊在青年的手臂下方地面,又從懷裡掏出一柄兩指寬、兩指長的細刀,将靈氣附在刀刃上,緩慢地劃開青年手臂上的細麻布,露出三指寬且深的撕扯創口,鮮紅色的肌肉卻被浮動的紫氣侵蝕着。
葛長老面不改色地用手中的細刀靠近傷口,周圍的衆人不如她那般冷靜,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衆人皺着眉不适地移開目光。
湯穗穗隔着一定的距離,能看清對方的動作,但不至于看得很仔細。她看着葛長老将青年手臂上被腐蝕的肉小心翼翼地剜下來,抖落在細絹上。
看着這樣的景象,湯穗穗壓下喉頭翻湧的惡心感,蹙着眉移開的目光,沒有再看過去。她聽到青年因疼痛無意識發出的聲音,下意識攥緊了衣服,即使她想忽略這些聲音,卻一直盤桓在她的心上。
不知過去了多久,随着一道火焰焚燒的聲音,葛長老終于開了口,言簡意赅:“行了,死不了,五天換藥。”
湯穗穗聽到聲音也馬上将視線移了回來。她看到青年手臂上重新紮上了幹淨整潔的細麻布,上面隻有淺淺的靈氣圍繞其中,附近地面上有過真火焚燒過的痕迹——料想應該是葛長老将被感染的部分用真火焚燒了。
聽到自己的好友狀況好轉,青年的同伴臉上浮上喜色,激動地連聲應和,将虛弱的青年小心翼翼地扶起,又對着葛長老連連道謝。
幾人激動之下,忍不住将當時的情況描述出來。湯穗穗從她們話語得知,青年在除魔的配合中,突然被心法反噬,反應遲鈍了一刻,才被魔物弄傷了手臂。
“我不感興趣。”葛長老冷冰冰地打斷她們,撐着身體站起來。卻沒想到身形不穩,險些摔倒在地面,還好她及時伸手扶着面前的牆壁。
“長老——”幾位青年也吓了一跳,連忙上前想要攙扶對方,但被葛長老直接趕走。
“死不了。”葛長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扶着牆站直身子,“沒事别煩我。”
葛長老的語氣一如既往強硬,衆人都知道對方的脾氣不好,心中對她也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便離開了。
湯穗穗縮在牆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離開,畢竟對方的狀态看起來不是很好。但她又不敢貿然上前,發現對方因為自己偷聽而動怒。
湯穗穗還記得初次見面時,對方鋒利的眼神還深深刻在自己的腦海裡。
她的内心做着激烈地鬥争,她小心翼翼地探頭過去,正巧和葛長老對上的眼神。
“聽完了還不走?”對方松開扶着牆的手臂,朝湯穗穗挑了挑眉,語氣一如既往地強硬。
湯穗穗對上對方如鷹隼的雙眼,更是吓得心髒急速跳動。她慌張地咽了口水,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以不确定的眼神回望過去。
還沒等湯穗穗将堵在心口的氣呼出來的時候,葛長老再一次開口,語氣十分嚴肅:“過來。”
“對,我記得你,姬忘塵身邊的小家夥。”葛長老用力地揮了揮手,閉了閉眼,緩緩神,“找我有什麼事?”
湯穗穗确定對方真的是喊自己後,她挪動着步伐忐忑的走過去:“……我就是有些好奇。”
等走近了些才發現,葛長老的臉色發白,甚至比方才那位傷者更甚,出口的聲音更是不自覺地打了顫。
湯穗穗猜想,方才那場手術确實耗費了她不少的靈氣。
“行了,好奇完了,回去吧。”
“……您辛苦了。”湯穗穗抓了抓腦袋,想做些什麼緩和氣氛,“需要我扶您回去嗎?”
“扶就不用了,我還沒老到那個程度。”葛長老瞥了她一眼,口中又是那些毫不客氣的話語,“……辛苦?讓她們少送點死吧。”
湯穗穗皺着眉看着對方,試圖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葛長老每次都将話語說得那麼難以忍受?
“可是葛長老您明明是關心她們的,”湯穗穗站在身邊,直言反駁,“又何必将話說得那麼難聽?”
“難道我要支持她們去送死嗎?”葛長老冷笑着,用話語堵住了湯穗穗的嘴。
湯穗穗啞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方。
葛長老收回打量面前小姑娘的實現,收回扶牆的手,拍了拍衣袖的灰塵,沉默地離開。
湯穗穗轉身望着葛長老離開的背影,對方的步伐異常緩慢,努力克制着自己不需要支撐牆壁。
她站在原地想了很久,腦海中的想法十分複雜。
面對随時出現的反噬狀況,這一切就像是無解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