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雲知不同,蘇棠非靈術師,而是異靈局唯一一個能夠化形并長久生存于世的靈。她靈術微弱,平素執行任務主要依靠靈符。
惡靈還沒說明是受誰指使而來,雲知不能讓它就這麼被收了,快步上前道:“我來吧。你去處理路人吧。”
蘇棠乖巧服從,“好。”
她再度起身,腳正要邁開,卻覺腳腕被鉗制,看去,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
那個嬰孩正如鬼魅地盯着她,龇牙咧嘴,狠戾十足。
轉眼間,它變回球體,可與此前不同,現在的它成了血色,紅毛約有幾十公分,在靈氣中飛揚,場内氣溫一點一點降下,近處兩桌上的杯中水更是凝結成冰。
惡靈往後飛去,兩撮紅毛拴着蘇棠腳踝,将她倒拎起來。蘇棠雙眉蹙起,手按住太陽穴,一臉痛苦地被它擺弄,毫無招架之力。
雲知擡手雙腕交叉相靠,喊道:“天靈靈地靈靈,護!”
霎時,一盞金光圓罩出現,如泡泡,包裹住蘇棠,金光割斷拴住她的紅毛,将她托住,蘇棠在泡泡内翻了個圈,仍舊蜷縮身子,捂着腦袋。
惡靈往後退了一丈,細密的光線糾纏着它,十分刺目,一束光線飛落插入□□達腦門,逶迤拉起,連帶出他的靈。
雲知是厭惡□□達這樣的人渣沒錯,可也不想他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她再用護靈術,可這一次,惡靈甩出兩根光線,竟紮破了護靈罩。
按理說,惡靈強弱在它成為惡靈的一刻就已經确定,僅靠自身斷然無法突變,除非,有更強大的惡靈在支援它。
雲知回身掃過那一團團僵硬的人,他們或是背對舞台正在逃跑,或是吓得連滾帶爬,或是縮頭縮腦地挨着别人,無一特别。
得是多強大的惡靈,才能如此悄無聲息地藏匿人群中?
“雲知,當心。”
蘇棠提醒,雲知回眸,兩條吐着信子的蛇兇狠撲來,她翻腕正欲還擊,卻被突然冒出的一股力量裹挾,定神,她已經閃現到台下。
看向來人的目光是發怔的。
這人西裝革履,想來是剛下班,細碎額發下那雙本是清亮的眸子此時染上疲憊,但不影響他的好看,鼻梁高挺,薄唇抿直,下颌鮮明。
這……這不是一夜情後人間蒸發的渣男新房客顧慎之嗎?
顧慎之上前一步擋在雲知身前,寬大的肩膀、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的強壯臂膀……都在彰顯着滿到要溢出的安全感。
很好,很英雄救美,可是……
腦中問題太多,雲知暫且抛下不談,她拉過顧慎之小臂,将其送到自己身後,再望向紅毛惡靈,凝神念道:“天靈靈地靈靈,渡!”
無數金光劍平地生出,斬斷那四處伸展的紅毛,如牢籠,劍陣囚住紅毛惡靈,劍柄發射金光,于頂部彙聚成一枚鈴铛,鈴铛落下罩住惡靈,發出清脆一響。
叮鈴。
衆劍抖動,鈴铛搖晃,二者共鳴成曲,曲無詞,如同心情好時随意的哼唱,回蕩在偌大的廳内。
約有半分鐘,曲終,劍和鈴铛盡數消失。
餘光瞥見顧慎之動了動,雲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攥住他的手,惡狠狠地警告:“别想跑。”
掌心充盈陌生的溫度,顧慎之眸中閃過一抹驚愕,旋即沉聲:“我不走。”
雲知豎起食指搖了搖,“你現在在這我信用為零。”
顧慎之略皺眉,沒說什麼,由她把自己牽到蘇棠身邊。
雲知散了護靈術,問蘇棠:“還好嗎?”
蘇棠呼吸急促,抱頭搖晃:“雲知,我不好,我頭疼。”
雲知松了顧慎之,雙掌交疊,拉開,掌中生出一簇火苗,她拉過蘇棠的手,把火苗放到她手心,柔聲哄道:“烤一會就好了。”
五官擰着未松,蘇棠嗓音微抖:“我知道了,雲知。”
注意力飄向大門,雲知重新拉起顧慎之,飛快地同蘇棠交代:“執靈司來了,你就說惡靈是你處置的,千萬别說我來過,善後就交給你們了。辛苦了。記得,千萬别供出我!我先走了。”
語速太快,堪比rap,她瘋狂拍着顧慎之胳膊,“快,快帶我閃現,去金聞路283号銘德醫院。快快快……”
話聲似是被切斷般,雲知和顧慎之憑空不見。
隔了兩秒,執靈司一隊湧入大廳。
為首的金發青年遠遠望見蘇棠受傷,趕忙快跑而來,問:“怎麼回事?”
蘇棠謹記雲知叮囑,挺起胸膛:“我處置了惡……”
“放屁!”青年毫不客氣地戳穿謊言,指着火苗言之鑿鑿:“肯定是雲知!”
吼話生風,吹得光影躍動不止。
蘇棠心虛地眼神飄忽,心中默道:雲知,對不起。
甫一抵達銘德醫院門口,雲知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