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時，雲知打量了下顧慎之，隻很快的一眼，她正常進餐，輕聲道：“昨晚，枕頭好像不見了。”

握着湯匙的手頓了頓，顧慎之看她，又快速低下眼去，答非所問：“昨晚有點冷。”

是因為冷所以來抱她的嗎？雲知還沒琢磨明白，顧慎之又道：“懷孕會畏寒。”

懷孕的确會有各種各樣的生理反應，這倒是解釋得過去。雲知不再多想，“你今晚也往我這睡點，我很暖和。中國有句古話說小孩的身上有三把火，以前姑姑總說我的身上有九把火，每天都熱熱乎乎，像個小火爐。”

顧慎之臉微熱，為雲知夾了一個湯包，随即道：“昨晚，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雲知不懂。她很快恍然大悟，“我沒被你弄醒，沒關系的。”

顧慎之想說的是他推開雲知的那件事，但見雲知似乎忘記了，他抿唇沒再多說，改說道：“今晚我做菜吧，想吃什麼？”

“都行，你做的我都喜歡！”

知曉雲知是懶得去看，顧慎之又道：“我午休時候先草拟一份菜單發你看看。”

雲知受寵若驚，“好啊。”

……

離開家後，雲知直奔異靈局。

執靈司内一片忙碌景象，大家都沉浸在井然有序的工作中，見雲知，不少人同她打招呼，那些都是奶奶之前的手下，對雲知分外親近。

被司徒翎引入會客間後，那厮熱情地端茶倒水，明擺着是想要留下偷聽。

待了一會，裴洲拿着一沓文件進來，更讓司徒翎好奇，他探頭探腦地瞟了好幾眼，可惜，文件外面無字，看不出是什麼。

“銘德醫院的案件還有些收尾工作，你去把資料整理好交到審判司吧。”裴洲給司徒翎安排了任務，言下之意是讓他走。

司徒翎戀戀不舍，臨到門口，又對雲知做了個要分享信息的手勢，雲知不耐煩地擺手。

關上門，裴洲坐到與雲知一桌之隔的對面。文件夾擱在桌上。

“又見面了。”裴洲把桌上水杯推到雲知面前，還是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閑。

作為一隻妖靈，裴洲與蘇棠這種低階的靈不同，他可自由化作人的形态，也擁有極其厲害的靈力。雖然同為S級，但雲知清楚，裴洲的靈力深不見底。

沒碰水，雲知抱着胳膊，開門見山：“我想調取我奶奶最後一案的全部檔案資料。”

“你也發現它了？”裴洲細聲問。

也。

如果是司徒翎這麼問，雲知就能夠笃定異靈局掌握了白靈複現的消息，可這個問題是從裴洲的嘴裡問出來的，對上他那看似溫柔的眯眯眼，雲知總覺得他在憋着壞。

于是，雲知努力睜大圓眼，眼裡清澈不見智慧，故作天真地問：“什麼？那隻白靈又出現了？”

裴洲嗤笑，完全識破她的僞裝，“如果你沒發現，你調檔案做什麼呢？你這招對我沒用。”

他再道：“你是聰明人，裝傻不适合你。”

糖衣炮彈。戴高帽。雲知内心不齒，往後靠住椅背：“直接說吧，可以看檔案嗎？”

“可以。”答應得幹脆利落，可人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雲知甩手，“那倒是走啊。”

裴洲依然和聲細語，“要交換。”

“我不加入執靈司。”雲知歪着頭審視他片刻，換上深沉語氣，“我的兩個親人都在執靈司殉職，這裡克我，不吉利。”

雲知自以為這話會被當做是胡言亂語，可裴洲認真聽了，聽完還認真點頭，“有道理。”

動了動唇，雲知想說什麼，沒再說出口。

裴洲從口袋裡掏出一枚胸章，“記得這個嗎？”

胸章中間刻的是一個金色太陽圖案，其下有幾個字：編号001。這是永晝小隊的徽章。

8年前，雲知還在讀高中時，執靈司開啟永晝計劃，旨在選拔有天賦的靈術師，和雖然沒有天賦但有一顆志願守護春行的赤誠之心的素靈體。

作為當時的司長孫女、執靈司得力幹将的侄女，雲知自然是衆人心中的第一人選。

雲知自小展露S級靈力，因此一直活在贊揚聲裡，所有人都說，以她的能力，就該進執靈司接奶奶的班。

永晝計劃一公布，下一任執靈司司長預備役，雲知自然是馬不停蹄前去遞交申請。

結果，被奶奶一票否決。

奶奶的理由很簡單：雲知心術不正，絕非入執靈司的良選。

遭到拒絕後，雲知憤恨不已，一面對奶奶厲聲叫嚣“才不稀罕加入永晝小隊”，一面半夜躲在被子裡痛哭流涕。

其實，時至今日，雲知都不清楚奶奶的偏見來自哪裡。也許是因她在初中時用靈術對付了那幾個對她校園霸淩的同學，也許是她日常愛偷奸耍滑，與奶奶心目中的“正派”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