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是你去坐牢?為什麼是華嶽?”
“寇嘉緻,是你害死了我,你永遠都不要忘記。”
“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
一聲聲呼喊響徹耳畔,寇嘉緻蜷縮床上,動彈不得。
卧室成了詭異的暗紅色,像是風幹的血,每一面牆壁,每一件陳設,都是這種恐怖的顔色。
聲音仿佛近在耳邊,說話的人如同就在臉旁,他閉着眼不敢去看,搖着頭,蹬着腿,試圖從禁锢中掙紮開,卻沒有辦法。
無數張手從床中伸出,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和腳踝。
“為什麼不看我?你不記得我了嗎?”
有什麼冰涼的觸感在撩撥他的面頰,他不想睜眼的,可眼皮還是掀開來了。
是秦夢。
高中時被他們□□緻死的女孩。
秦夢半浮在空中,烏黑的長發垂落,隻露出一隻眼睛,眼裡布滿血色,瞳仁裡滿是怨氣。她還穿着死時的校服,手指劃過他的下颌,然後狠狠掐住他的脖頸。
要窒息了。
寇嘉緻瘋狂蹬腿,根本無濟于事。他蓦地叫嚷道:“你滾開!我有護身符!”
秦夢死後三個月,他在學校裡接連撞邪,時常感覺有人在尾随他,還連着幾次差點被高空墜物砸到。媽媽為他找了靈術師驅趕惡靈,賜給他一枚護身符,自此怪事消失。
再後來,聽聞秦夢的惡靈被傳聞中的執靈司處理了。
總之,那之後,他徹底擺脫了惡靈的騷擾。
護身符是他的救命稻草,可是,此刻,護身符卻像是失去靈力,對眼前的秦夢毫無作用。信仰崩塌,寇嘉緻的驚慌如潮水漫溢,幾乎把他淹死。
秦夢笑開,笑聲纖細,鑽進耳裡,讓人頭皮發麻,寇嘉緻緊張地吞了幾口口水,縮着腦袋,顫抖着念叨:“不是我的錯,我和他們說了,我們玩玩就好,我隻是想玩玩的,我沒想讓你死。你不要找我。不要來找我。”
“你不喜歡嗎?”秦夢歪着臉眨眨眼。
寇嘉緻生出不好的預感,眼珠,“不不不……”
話聲剛落,渾身衣服消失不見,眼前的秦夢變成華嶽的模樣,精壯的男人當着他的面脫去上衣、長褲,慢慢朝着他爬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寇嘉緻拼命重複,凄厲的聲音回響在房間内。
“啊!”
寇嘉緻被自己的尖叫吵醒,睜眼,房間還是如往常一般安靜。
什麼都沒發生。隻是夢而已。
他抹了一把臉,全是汗,伸手點亮床頭燈。
燈光照射,安心不少,他摸着脖子上挂着的護身符,微微喘息。
賜他護身符的靈術師和媽媽是朋友,但也隻幫了他這一次,當他再想找對方幫忙時,對方沒同意見面。
靈術師放棄了他,就和整個寇家一樣。
最初被送到春行來時,母親說寇家需要拓展業務,他是寇家來春行的拓疆之将,于是,他也拼命努力過,努力帶一份可觀的财報回家,在兩個哥哥面前揚眉吐氣。
可當他第一年帶着不錯的成績站在父母面前,才發現父母根本不在意,自己不過是被“發配邊疆”的棄子。
他們要的,是他不在京城,不在他們眼前晃悠。
他成了可憐的喪家之犬。
腦子被吓清醒了,睡不着,他摸到手機,點開微信,安姐的消息還沒回。
安姐:【寇總,嚴岱又來找我聊解約的事了,我還是按照公司的流程來處理的,他沒同意。他這次來的時候帶了個靈術師,靈術師說公司有惡靈,雖然我知道不該聽信這種江湖騙子的話,但這一年來公司的确時常有人生病,我在想會不會是小芹……寇總,我有點擔心,您看要不要約她來聊聊?她看着還挺厲害的樣子。但是,她說她隻接受以解除嚴岱的違約金為交換。寇總,麻煩您看到後給予回複。】
文字滿滿一頁,寇嘉緻沒讀完就已經頭暈。
他回:【安排見一面吧。】
……
寇嘉緻上鈎了。
約見的時間是周末,顧慎之開車帶他們前往,坐在車上,雲知忍不住問後方的人,“你高低是個明星,就不能買輛車嗎?”
動了動唇,嚴岱回了句:“知道了。”
他已經看透,在這裡,他是食物鍊的底端,面對站在食物鍊頂端的雲知,不反駁是最明智的。
“不過也沒關系,”雲知惬意地靠着椅背,“反正你很快就要搬走了。”
嚴岱神色一僵,問:“你已經學會剝靈術了?”
“差不多吧。”雲知打了個哈欠,“你這兩天有沒有回想起來什麼關于你們公司的新聞,死了人的那種。”
嚴岱沉浸在要離開的失落中,回話無精打采:“聽說,以前有個師姐,在拍完鬼片後,長期抑郁,自殺了。”
雲知:“自殺的人成不了惡靈。還有沒有其他的?按理說,惡靈會在死亡的地方長期盤踞,這個惡靈就在你們公司,應該是死在公司裡的。一個人死在公司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仔細回想了一番,嚴岱未有任何頭緒。
“好吧。反正抓到它就知道了。”
車内安靜了會,嚴岱問:“如果不取出體内的靈會怎麼樣?”
“會死。”十分冷漠的一句。
後排沒了聲音。
顧慎之歎氣,輕喚:“雲知,别吓他。”
癟癟嘴,雲知攤手:“好吧,應該不會死。”
她再道:“把靈留在身體裡的危害,之前和你說過的呀。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再和你說一遍吧。第一,體内有2個靈是在對遊蕩的惡靈釋放信号,表示你的身體是容易被攻陷的,會吸引惡靈觊觎你的身體,就像你上次遭遇的攻擊那樣。第二,你體内的另一隻靈類似于良性腫瘤,也許它現在是在與你和平共存,貌似沒有危害,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變異,變成惡靈,然後你就會成為不人不鬼,就像那天在學校門口開車撞人的人那樣。”
喘了口氣,雲知又道:“我是搞不懂你們這些素靈體,為什麼要對我們的世界感興趣呢?你們的生活隻需考慮事業、學業,雖然偶爾有點小煩惱,但大多時候都是平靜安甯的,非要摻和到我們的世界,全是危險,今天活一活,明天就可能要去死一死,有什麼好?”
嚴岱沉默。
往前行了一截路,顧慎之問:“是因為蘇棠嗎?”
嚴岱沒回應。
雲知撇嘴,“之前就和你說過,你們不是一個物種,不可能有結果的。”
更多的話,她也說不動了,來來回回地說,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