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時的啼鳴聲打破了丘依依的胡思亂想,她揉了揉淩亂的白發,從廂房内踱步而出。
昨夜的一切就像是美夢一般,那人懷中柔軟的觸感,每分每秒都在沖擊她的大腦,以至于興奮的一宿沒睡着。
草草洗漱完,頂着熊貓眼的丘依依邁入了前廳,準備等着夜貓子大夫一起上街。
熟悉的食物香氣順着晨風灌入鼻腔,喚醒了昏沉的大腦。
“您怎麼自己上街了,近期不是不太平嗎。”丘依依撲到桌案前看着那豐盛早餐後方的人影,小嘴如同連環炮一般:“現在好多妖怪陸續失蹤了,誰也說不好下一個失蹤的是不是人類,您怎麼...”
下一瞬,手背被溫熱的掌心覆蓋,打斷了她的擔憂
“沒事的,委托了人馬妖跑腿。”
“坐下吃。”
“...哦,好。”
丘依依順着那含笑的目光,呆愣的坐下。
落座後才發現往常相對的椅子,此刻是并排擺放的,昨夜在腦海中不安分的青衫,此刻就在她的身側。
随着慕含秋的動作,作亂的青衫總有意無意的與那赤色衣袖相接,明明沒有肢體接觸,她卻好似感受到了那衣下的灼熱體溫。
“怎麼不吃?”帶着笑意的聲音傳入耳畔。
“唔...”丘依依連忙抓起一塊塞入口中:“在吃的。”
蜜餞蒸餅的清甜在口中爆開,流入心田。
“慢點兒。”說罷那人白皙的指尖在她眼前晃悠,一盞地精茶被推至眼前。
視線順着指尖一路往上,水潤的唇瓣,高挺的鼻梁,含笑的眸子...
臉頰不自覺開始發熱,可視線卻不肯離開,牢牢粘着對方的琥珀眸子,任由情緒洩露。
那往日淡漠的柳葉眼,忽然沖着她彎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真是要命......
丘依依喉嚨一緊,尚未咀嚼充分的蒸餅被囫囵吞下,噎的她直咳嗽。
“咳...咳咳。”
“怎麼還跟小孩兒似的。”
地精茶被遞至嘴邊,後背被一隻纖細的手掌順着,她慌忙丢下蒸餅,接過茶盞猛灌了一口,丢下一個倉惶的背影。
“...吃好了!我先去打理藥圃。”
慕含秋看着那落荒而逃的小蚯蚓,不禁笑出了聲音。
她單手托腮,望着那小院的方向喃喃道:“怎麼臉皮薄成這樣。”
門口的陽光被兩道身影遮擋。
“這是我認識的慕含秋嗎?!”陸揚壓低聲音向身旁的花寶問道。
花寶并未搭話,尾巴在身後随意揮動,雙手抱臂,一雙豎瞳饒有興緻的看着館内女子。
“你看她笑的!莫不是中邪了?”
“我看你中邪差不多。”花寶翻了個白眼,徑直走了進去。
“你不知道,我跟她認識這麼多年,沒見過她笑成這樣,定是惹上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确實。”慕含秋回過頭來,笑意一秒收回,指了指男子:“不幹淨的東西就在這呢。”
“嘿,你這人...”
“有何貴幹?”
陸揚大大咧咧拖過凳子坐在她對面:“這才是我認識的慕含秋麼,我說,你剛剛真的不正常!”
“依依,送客。”慕含秋忍無可忍朝着院内喚了一聲。
“哎哎哎,有正事。”
赤色的身影着急忙慌跑出來,看到是熟悉的兩人松了口氣:“陸大人、花大人,您們二位怎麼來了。”
“來的正好,跟你們同步下案件。”陸揚遞了個眼神,花寶起身合上藥館的大門。
“關于藥館的流言。”
丘依依聽到這兒繃直了身子,等着花寶繼續。
“基本可以斷定是大半個月前發散的,起初隻是街頭巷尾流傳幾句,沒多久各大酒樓的說書人紛紛開始傳播,甚至結合了你祖父...”
花寶看着那毫無波動的眸子,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源頭還未查到,我們判斷背後之人應當是有些财力的。”
“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沒得罪過人。”慕含秋靠在椅背,雙手交疊放在二郎腿上,指尖有規律的敲打。
陸揚啧了一聲:“得了吧,就你那性子,每個來看病的人都會被你得罪。”
說完,感覺周身溫度冷了幾分,頂着那鐵青的臉,聲音越說越低:“咳...花大人是說,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這麼說的話,在流言發散之前,趙爻找過我。”
“他來找你幹什麼?”陸揚皺着眉問道。
“邀我去做他的私人藥師,我拒絕了。”
花寶抖了抖耳朵:“有可能是他嗎,畢竟他的利源商會跟萬貫坊可是脫不了幹系的,而你們去萬貫坊打探過消息,引起懷疑了?”
“不好說,時間比較長了,那時白冬還在藥館。”慕含秋自嘲的笑了笑:“況且就算是被懷疑了要報複,也不會這麼不痛不癢的傳幾句流言。”
丘依依望着身前這單薄的身影,這淡淡的語氣,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以前還以為慕含秋是天生如此漠然,可結合她小時候的經曆就說的通了。
很難想象一個年僅五六歲的小女孩,受到如此之大的打擊,還能在短短幾年内重振藥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