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路老師她,被殺了?”森山寺未央肩膀一縮,這突如其來的新一起謀殺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或許也不包括所有人。
“被她背後的自己人滅口了吧,動作真是迅速,而且完全不顧及普通人的看法。”森山寺未雅平靜說。
“羽生的傷怎麼樣了?”艾克裡普焦急地确認情況,她察覺到有樂羽生消耗了很多魔力,好在并沒有出現内髒破裂或者難以治愈的骨折,但她無法察覺出是否有腦震蕩,于是分外焦急。
“我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不用擔心!就是校服背後的布料被劃破了了呢。”有樂羽生苦笑着說,随即面色嚴肅了起來,“比起這個,我們剛才遇到人對我來說并不陌生。”
“以那個魔物沒有頭部這一點來看,應該就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種人造魔物相似的東西了,但這次我們有遇到操控魔物的人。”犬山曉面色嚴肅。
“那個人就是之前我們在調查野獸事件時,我在市中心遇到的那個人,”有樂羽生面色難看地說,“她對我很熟悉,對我的阿姨也很熟悉。”
有樂羽生說到這裡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了。
“居然無視城市秩序和生命。”艾克裡普皺眉說,“我該一起過去的,但現在能确定目标人員的形象特征,那找出來就不再是難事。”
“那麼,她應該就是啟明星偵探提到的天使的一員了吧。”森山寺未央思索着說,“外表是人,但擁有與我們類似的力量,而且,在做壞事。”
“确實,我能看出來對方的攻擊行為被特化訓練過,那種不顧自身安危的做法難以想象是正常人做得出來的。”犬山曉回想着之前的情況,語氣忍不住重了些,“那種魔物也肯定不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
“不過那位有樂千實是否與這件事有關還有待商榷,如果能問問本人就好了,畢竟她的名字就寫在EVO的官方網站上,絲毫沒有掩蓋自己就在那裡上班的意思。”森山寺未央若有所思地說。
“…确實如此,我也很想找她聊聊,不過我的父親母親沒有可能向我透露那位的行蹤和身份信息,我們得從别的地方想想辦法。”有樂羽生說着 ,歎了口氣。
“這個我去試試吧,我想把這件事告訴我的一位監護人朋友,她可能知道些什麼。”犬山曉心想要給克拉拉帶點什麼來換取這次的情報,“關于天使的事情得我們自己想辦法,但那位伊提阿姨的線索我也可以嘗試問問看,畢竟是研究人員。”
“監護人朋友?”有樂羽生因為這個奇怪的稱呼笑了起來,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這個人是誰,“是那位克拉拉小姐嗎?”
“是的。”犬山曉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很多事情我一直瞞着她,但是我覺得還是得和她說一下的,作為朋友,也作為合作對象。”
“…曉有自己的考量就好,你是一位成熟的魔法少女,我相信你的判斷。”艾克裡普思索了一番之後說道,“若是出現了意外的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哦哦好的。”犬山曉有些感動又有些疑惑地點頭。
犬山曉自認和克拉拉這位業務廣泛的研究人員在器官買賣這一點上是合作關系。情報信息克拉拉一直是一副“能說的我就會說”的态度,包括的幾次詢問,她都願意給出有用的答複。犬山曉個人感覺克拉拉對自己挺照顧的,她曾經推測過這種照顧可能是出于她給克拉拉帶去的長期的利益,也可能是克拉拉真的有把自己視作為監護人。
監護人是需要負責的,但犬山曉不理解為什麼克拉拉願意對自己負責,在與同伴和同學的相處中她逐漸意識到,不理解對方的好意也并非意味着必須得拒絕,也意識到現代社會中許多人會因為自己的好意被拒絕而傷心難過的。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犬山曉認為自己有必要正視克拉拉的所作所為并非純粹是以利益為目标的,她明白這位研究人員的道德觀與價值觀不會做出無用的善良之舉,但她能感受到,那也并非是在邪惡地謀劃着什麼目标。
人有多面性,犬山曉理解,并且想要珍惜這位相處已久的同伴的不正常友誼。哪怕對方自稱監護人,她也不能真的像個孩子一樣去享受無責任無義務的好意,因為,她有自知之明。
但相對地,犬山曉卻一直對克拉拉隐瞞着自己的秘密,因為她明白克拉拉是一個沒什麼底線的人,這一點從二人相遇時克拉拉會拉着自己去試藥就被她深刻地記在心裡。
雖然犬山曉本質上并不排斥克拉拉對自己的探究,但她自己也明白這“不排斥”因為她很大程度上缺少人類社會的常識,不知道“正常地幫朋友忙”和“幫朋友不正常的忙”的那一根分界線在哪裡,很擔心自己如果說了之後哪天就會被強行拉去做一些奇怪實驗都沒有意識到。
所以犬山曉一直以來都以簡單的利益去衡量并支付克拉拉給她的幫助的代價,克拉拉也從未對此表達過不滿。
但這次不一樣,犬山曉心想,這次她需要的幫助已經超出了克拉拉的認知,那這不就變成了她讓克拉拉不知道這是“普通的幫忙”還是“幫奇怪的忙”了嗎?她不認為這是一個普通的朋友該做的事情,所以,她決定告訴克拉拉關于自己的真相。
“‘天使’這個代号是一個科技公司能取出來的嗎?雖然說以前的科學家哲學家宗教學家基本上是一夥的吧。”森山寺未雅說,“不過這樣來說的話,果然西西路老師是知道自己會被怎麼樣的吧,虧得她白天還正常給我們上課了。”
言論間完全不見與西西路曾經的師生情。
“喂你說話給我注意點!”森山寺未央用手肘頂了一下自己姐姐,“不過也确實,她和我談話的時候表現的非常平靜,果然是做好準備了的吧。”
這話一出,有樂羽生的臉色更苦悶了些,像被抹布蒙住了天靈蓋。她雖然沒有和西西路說過多少話,但依舊對生命逝去感到遺憾和悲傷,以及對天生目白的真相蒙塵感到憤怒。
“她的身體沒有被戰鬥波及到,警察應該很快就會通報這件事了。”犬山曉想安慰一下有樂羽生。
“沒錯,這已經是日之森短時間内發生的第三次異常事件了。”森山寺未雅說,“不知道會不會停課,趁這個機會調查一下事情始末吧,别影響到期中考複習了,剛才風紀委員可是說了再出事一次會叫家長。”
“未雅說的沒錯,次數太頻繁了。”艾克裡普表達認同,“西西路老師被這樣果斷地殺害也證明了幕後黑手甚至不在乎己方生命,那麼那個殺人者或許也并非是主要犯人,随時有被另外的人殺死的可能。我認為可以将這些遭遇也一并告訴啟明星偵探,說不定她能給我們一些調查方向。”
“那麼接下來,我們先去西西路老師的家裡看看,如果能找到她入職前的線索就好了,我們需要一個突破口去探查幕後黑手的真正身份和所在地。”森山寺未央鄭重地說,“在這個過程中或許我們也能找到治愈未雅的方式。”
森山寺未雅看了一眼她,沒有說話。
“是的,而且我們需要知道天使的行動軌迹,如果遇到了它們大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能跑就跑。”艾克裡普很擔心這一點,“我會想想辦法,我相信阿爾卡納國王也會保佑大家的。”
“魔法的終極也是信仰嗎?”森山寺未雅問道。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話?”森山寺未央問道。
“好吧,我倒是有些想法,根據你們之前說的戰鬥遭遇,天使應該都有個集中的恢複點,讓它們可以果斷地斷肢逃生,那個恢複點應該就在不遠處吧,不然你們遇到的那個八成活不了也就不用跑了。”森山寺未雅分析說。
“這樣來看人體實驗的實驗室果然就在西部市區附近,也就是Evo園區的附近,現代工程學的作用下這個地點在市區哪個角落裡我都不會感到奇怪,還是說其實是在天上?”森山寺未央皺眉指着天空說。
幾人上方不遠處,監控攝像頭移開了人造視線。
“哎呀,未雅也會來幫忙嗎?”有樂羽生有些意外。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幫助你們。”森山寺未雅神情矛盾,“幫助你們是件很麻煩的事,而且是否有意義還不好說。但我答應了未央她要去一起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答應了就要做到。”
森山寺未央抿着嘴看着自己姐姐,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既因對方的精神問題感到不知所措,但又潛意識裡對她來幫助自己感到安心和心安理得。所以她抿着嘴,防止自己在大家面前說出自己都不知道意義是什麼的話。
“我果然還是覺得未央當時經曆的事情與我們調查的東西有關,針對魔物的實驗太可疑了。”犬山曉皺眉說。
“這件事我也覺得古怪。”艾克裡普有些為難,“不僅僅是關于魔物的實驗,精神魔法的存在對我而言也是陌生的。”
艾克裡普心想,因為按阿爾卡納的禁令來說,魔法是無法幹涉人類的精神的。
艾克裡普沒有把這件事說給大家聽,因為除她之外沒有人能給魔法問題一個準确答案,比起追究這件事她更願意考慮如何在不影響森山寺未央的情況下解決森山寺未雅的精神問題。
“這算是在安慰我嗎?”森山寺未雅面無表情地說,“我得說謝謝,以及之前造成了各種麻煩很抱歉,雖然結果未知,但我會盡全力幫忙的。”
“總會有辦法的,人多力量大嘛!而且如果我們能解決這些暗地裡制造魔物的人,也算是在拯救世界了吧!”有樂羽生的看法倒是很樂觀,“大家先去上課吧,我們放學行動。”
“正是如此,那些人的做法毫無疑問是對人類社會秩序有害的。”艾克裡普點頭說道。
幾人一起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森山寺未央和森山寺未雅去西西路的居住地址探查信息,艾克裡普找啟明星溝通目前遇到的問題,有樂羽生因家裡的安排得先回去一趟,犬山曉去找克拉拉。
幾人正常結束了接下來的課程,分頭前往接下來的行程。
犬山曉回到宿舍換了一身常服,今天并不是該去交付物品的日期,一時之間她甚至對這樣沒有提前說明的拜訪感到有些緊張,開始思考起該給她帶些什麼過去,往常都是帶酒精,但今天或許可以帶一些别的東西?
過了一段時間,犬山曉提着一個袋子出現在了克拉拉實驗室門口。熟悉的冷氣和刺目白光毫不客氣地歡迎來客,她緊握手中物品又要注意不要弄壞,一時忘了對這些招呼産生反應。
“嗯?今天怎麼來了?”克拉拉意外地問,不急不緩地從座位上站起,順勢隔着白色實驗服拉伸了一下肩膀。
“我有些東西想和你說,還有一些問題。”犬山曉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而克拉拉也意識到了犬山曉今日表現的不同尋常,不同尋常的緊張,她隔着鏡片打量了對方一番,伸手拉過一張沒堆東西的椅子示意對方先坐下。
犬山曉将手提袋放在桌上,克拉拉不急着去接,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撐着頭看向犬山曉等她開口說話,頸椎略微前傾,不知是體态不良還是表達求知。
這件事,該從哪裡開始說起比較好呢?犬山曉想了想,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怎麼突然就這麼沉默?不會是在學校裡犯事了要叫我過去?”克拉拉笑着問。
“要真是那樣我反而好開口些,”犬山曉歎了口氣,做好了準備,“你有沒有思考過我給你帶來的那些器官來源是什麼?”
這個話題開啟的突然,克拉拉歪了歪頭但也沒多意外,她清楚犬山曉一直以來都不願意提及這些,并意識到現在或許确實是出現了些特殊情況。
“一直以來你不說我就不問,現在我也不猜了,你願意說的話就說吧。”克拉拉表現得無所謂地說。
“是我自己制造出來的。”犬山曉直白地說。
果然啊,克拉拉心裡有着類似的猜想,但此時聽到還是決定驚訝。
“怎麼做到的?”克拉拉沒有質疑。
“看來你沒有太意外,”犬山曉想了想措辭,最後隻是這樣說,“因為我是魔法少女。”
這句影視作品台詞一般的發言因為配音者情緒過于平淡而失去了其應有的時間停頓感。
“不要像那種警察一樣亮出自己的身份然後就什麼都不說就以為所有人都會理解自己是幹什麼的以及能幹什麼。”克拉拉沒有動作也沒有意外,“請解釋名詞,謝謝。”
“哦哦,好的。”犬山曉這下不好意思了起來,她一邊思索一邊緩慢地說,“魔法少女我其實不算很了解,就我個人而言,我熟悉那些器官所需要的素材是什麼,并且可以使用魔法控制我的血液中的某些小東西改掉,改掉之後血液就變得很,方便使用了。同時我也能使用魔法做到一些其它事,比如隐身什麼的,而且我的身體素質特别好也是因為我對血液的運用。”
犬山曉看向克拉拉,她正在思考,那幽綠雙眼隔着鏡片沒有被緩和多少直白,她知道自己正在被觀察,并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
“疑問。”克拉拉擡手。
“請問。”犬山曉緊張地說。
“你是怎麼成為,這個,魔法少女的?”克拉拉問。
這個問題令犬山曉皺起了眉頭,她想起自己的決定,還是決定将事實告訴克拉拉。
“你知道我是從别的地方來到這座城市的,一開始連個人身份都沒有。”犬山曉說起這裡神色中出現了一些懷念,“我在那之前其實也是差不多的,并非是因為離開某個地方而失去身份,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東西。”
“是的,所以你成為魔法少女是在來此之前?”克拉拉追問。
“沒錯,在很久以前。”犬山曉點頭,“我在一所孤兒院生活,一天我向月亮許願讓身體變得更加健康,而後就成為了魔法少女,想辦法自己跑了出來。”
這實在是模糊的回答,克拉拉皺着眉聽完。
“論證不完備,能細節一些嗎?哪裡的孤兒院?許願流程?月亮是什麼?”克拉拉抛出一大堆問題,“沒有代價嗎?沒有責任義務制定嗎?”
聽着這些問題,犬山曉卻沒辦法第一時間作答,因為她認為這超出了克拉拉的責任範疇。
“很遺憾,這些事情我沒法回答你,我來到這座城市之前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犬山曉頓了頓,接着說,“我對于之前的事情記憶都非常模糊,包括那所孤兒院的地址以及我跑出來之後發生的一些事。”
克拉拉一時沒有回應自己對這個答案的看法,隻是盯着犬山曉思考,她觀察到犬山曉對于自己的過去那避之不及的态度,以及否認和抛棄的渴望。她摘下了眼鏡,在視線模糊之前合上鏡頭蓋,揉了揉眉心再帶上,随後,向後靠在椅背上看向犬山曉。
“所以你才那副樣子啊,”克拉拉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犬山曉時,“我當時還以為你是從童工工廠跑出來的,沒有常識,對自己的狀況也沒概念,不過現在來看真實情況也差不多了。”
“有那麼不像樣嗎?”犬山曉也想起了那時的場景,不好意思地笑了,“不過你看上去沒有很驚訝。”
“自然。”克拉拉笑了笑,看向了實驗室醫療區的方向,“研究人員就是應該見到什麼都不太驚訝的,越是學習就越是能發現自己的無知,不過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包括魔法是真實存在的這種事?”犬山曉頓了頓,又問道,“包括魔法少女的存在?”
“沒錯。”克拉拉點頭,“重點在于其中細節吧,外星人和魔法少女和未知神秘動物,哪個更會讓我感到害怕?答案是一個都沒有。害怕會對行為産生幹擾,我不需要那種情緒。不過你之後要配合我體檢知道嗎?”
“我不介意,不過我之前的體檢内容都是造假的。”犬山曉不好意思地說。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克拉拉笑了。
犬山曉忽然想起森山寺未央所說的那些内容,心想二人在面對未知物品時的想法有相似之處,她們都能對于颠覆性的事實都能很快接受并加以思考驗證其中真實性。該說是勇敢嗎?犬山曉不是很能清楚判斷。
“如果你連成為魔法少女的記憶都不清不楚的話,那你又是為什麼會來到這座城市呢?”克拉拉繼續追問細節。
“這倒是沒有什麼特殊原因,我隻是想去一個安全的新城市生活。”犬山曉搖了搖頭,又說,“不過這裡很難說是安全吧,我運氣實在是不好,這已經不算什麼了。”
“還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作為一個孤兒院出生的魔法少女,到底是為什麼要選擇去上學呢,甚至是按照正常年齡段選擇了一所普通高中。”克拉拉對此感到懷疑。
而在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犬山曉卻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瞬間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個畫面尤其的清晰——
——一張被仔細保管的照片上,一對夫婦和其夾在中間的孩子在一間屋子前合照,畫面取景非常普通,背景和人物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連照片中的人神情也僅僅是平靜的。而就是這樣的一幕,卻令那時的她感到無比的向往,以及對自我的懷疑和悲哀。
“我想要嘗試像普通人一樣生活試試看。”犬山曉說。
像個普通人一樣去上學,去生活,去與其它人産生關系,然後去步入社會之中理所當然地走下去,這便是犬山曉所追尋的一切了。所以相對的,她偶爾會對自己想起來的過去感到排斥,她不會主動提起自己的過去,若是可能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會再靠近那所孤兒院。
犬山曉無比感激自己能幸運地成為魔法少女,并且遇到同為魔法少女的朋友們,她相信這是她這樣不走運的人這輩子唯一能遇到的奇迹了。她明白自己的朋友們,以及克拉拉,多多少少有着特殊的地方,她不會強求别人為了她的願望做出犧牲和改變,但她的願望也不會發生變化。
這樣普通的願望倒是讓克拉拉一時沒能理解,她原以為這樣特殊的身份會讓犬山曉擁有野心,無論是多麼離譜的話她都做好了去嘲笑的準備。但現在她反而無言以對了,畢竟現在看來懷疑對方動機的她自己才是那個需要被嘲笑的人。
“那麼讓我猜猜看吧,你将這些事告訴我,肯定是有相關的事情要問我了,是關于Evo的事情?”克拉拉移開了視線換了個話題問。
“是的,剛剛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覺得你應該會有解決的辦法。”犬山曉點了點頭說。
“所以你才說了那些事?你就沒想過我拒絕幫助你嗎?”克拉拉面無表情地反問。
“那就沒辦法了,我們就自己想想别的辦法。”犬山曉攤手。
“你的秘密怎麼辦?”克拉拉問。
“我自己覺得可以告訴你了才和你說的,這點和我問你問題沒關系。”犬山曉指了指手提袋,表示那才是報酬。
克拉拉聽後頓了頓,随後,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其實克拉拉曾經自己私下調查過這個差點被她帶去參加藥物實驗的小孩子,但确實并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相關的信息,所以即使她為自己帶來相當大的幫助,但那時克拉拉也無法真的将犬山曉看作為合作夥伴,而更像是一個需要随時切斷聯系的道具。
她自認為并不是個會照顧小孩子的人,她當然也絕對不會去照看一個小孩,但犬山曉就是一個她看着長大的孩子,要說有多照顧那倒也沒有,但她确實偶爾會為這個孩子感到煩心。
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小孩子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呢?渾身都是秘密,不願意說也查不出來,一看就知道沒有人教育過她做人的常識,而她自己本身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克拉拉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犬山曉已經學會怎麼自己通過實驗室門口的檢測開門進來了。
好吧,克拉拉想,就當是長期觀察對象吧,偶爾照顧一下,反正這個人看上去生命力頑強,不會莫名其妙就消失或者死掉。
而到了現在,克拉拉卻發現犬山曉居然真的像個正常孩子一樣長大了,不僅在學校裡找到了朋友,沉穩了許多,甚至懂得為朋友煩惱,并且自己思考後決定交付信任給她。
“小孩子就是麻煩,明明個子沒長多少,麻煩倒是一堆一堆地出現。”克拉拉抱怨着說,“問吧問吧,先說好你們魔法少女的事情我可管不了太多,術業有專攻知道嗎?跨專業指指點點可是大忌,而且會被專業人士瞧不起的。”
“好的,那首先是關于之前你和我說的有樂千實,她在Evo工作的話或許願意給我們透露一些信息,我們有什麼辦法聯系上她嗎?”犬山曉問道。
“你的那個朋友都内部聯系不上的話就别指望我了,有樂千實基本上隻對董事會内部事務和器械部門負責,對外事務得找那位CEO才對。”克拉拉擺了擺手。
“CEO,湛嗎。”犬山曉并不覺得對方會願意接幾個學生的電話,“趁上班時間去堵她有可能嗎?”
“沒可能,她上班時間地點不固定,而且十年前就不出席公共場合的活動了,家族化管理的企業在這方面上可是很通融的。”克拉拉毫不留情地說。
犬山曉不了解其中的大部分信息,于是她記了下來。
“你不理解就不能問問我嗎?”克拉拉看着她打字的動作問道,“或者去網上搜一下,不要隻記名詞啊得思考。”
“…也沒關系的吧,我們需要的隻是信息本身。”犬山曉無奈地說。
“誰讓你收集這些信息的?”克拉拉皺眉。
“就是我們幾個,之前市區有野獸襲擊行人,這實際上是魔物所為。”犬山曉想了想,解釋道,“魔物就是魔法少女的敵人,但是我們後來發現那個魔物實際上是人造的,背後是人體實驗,而且和Evo有關。”
“那家公司做人體實驗我不意外,但你們是如何将這些事情聯系起來的?”克拉拉問道。
“是由一位叫啟明星的偵探提供了線索!”犬山曉笑着說,“她也在調查那家公司,而且已經有所了解了并且願意幫助我們,啊你不要去找人家麻煩哦。”
“你這麼一說我可能就會去了。”克拉拉嗤笑一聲,“你自己回頭看看不覺得可疑嗎?她說什麼你們就信?”
“可是艾克裡普也說了可以信任啟明星偵探,在這方面你也說了,術業有專攻吧。”犬山曉認真地看着克拉拉說道,“不可以去找偵探的麻煩哦。”
“我不理解魔法相關事務。”克拉拉說着,因為被犬山曉一直盯着而忍不住移開了視線,“行吧行吧我也不了解偵探相關的事務,平白無故不會去對人家動手動腳的。”
“那我就相信你說的好了。”犬山曉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這樣真的很容易被騙嗎?”克拉拉忍不住說道,“不過你确實一直有在跟着那些現代互聯網特産行動,算了你開心就好吧反正你生命力很頑強。”
“謝謝?”犬山曉不确定地說。
“總之。”克拉拉清了清嗓子,“人造魔物的目的尚且還不清晰,這種程度的研究如果目的隻是無責任殺人的話那還不如給天生目家塞點錢吧。這之後肯定還有更長遠更讓你們無法理解的目标的,比文化博士畢業論文主題還詭異也是有可能的。”
“我們确實也是這樣覺得的。”犬山曉按照她能理解的理解了,并且回答,“而且在這方面我們确實遇到了一些,目的?還是說原因?總之有問題出現了。”
“麻煩就是會像灰塵一樣粘上來的。”克拉拉說,“是什麼問題讓你無法定性發生的起因和時間以及因果關系?”
“這是關于我的一個朋友,森山寺未雅的問題,這個問題似乎很難用魔法解決,所以我們正在考慮從其它途徑找到解決辦法。”犬山曉鄭重地說,“她之前有精神病,後來通過精神魔法變得表面上正常了一點,但現在卻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疾病當然得根治才有效,不過精神病的話可沒辦法從腦子深處開始治,精神魔法我就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好了,它沒能對精神奏效嗎?”克拉拉問道。
“…這個解釋起來也太困難了。”犬山曉絞盡腦汁地思考該怎麼表達,“總之,一開始是未央,也就是未雅的雙胞胎妹妹在指導後接觸了魔物對未雅使用了精神魔法,這個魔法的效果最終是被動吸收情緒,這讓她變成了一個,很沒有情緒的人。她甚至會嘗試殺死自己的妹妹,但卻還是想要平靜的生活,這太奇怪了。”
“她因為失去欲望變成了一個結局導向的人。”克拉拉總結道,“那個指導,細說一下。”
“哦哦好的。”犬山曉因為對方成功理解了過程而松了口氣,又緊張了起來,“這個就更難說明白了,總之那是來自她父母朋友的一張光碟,光碟中記錄了一場關于魔物的實驗過程。”
克拉拉陷入了思索之中,犬山曉緊張地等待她的回複。
“父母的,朋友,這是她們主觀認為的吧。”克拉拉笑了笑說,“不過這還輪不到我來說,那張光碟還存在嗎?”
“是閱讀後銷毀的。”犬山曉說着,補充道,“這個研究人員的名字叫伊提,你有印象嗎?”
“要是有個人百科頁面的那我可能會願意有印象吧,而且這是名字還是姓氏?國籍呢?研究方向文獻和學位曆程呢?”克拉拉看着犬山曉一點點移開的眼睛,“那至少告訴我怎麼寫吧?”
“這個我問問!”犬山曉迅速摸出了手機發消息詢問,消息發出的下一刻就得到了回複,她直接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克拉拉,克拉拉一頓,還是接了過來。
Etihw,伊提。
“這也太明顯了吧。”克拉拉嗤笑一聲,“怎麼會有這麼沒——”
研究人員大忌不說絕對的可能性,她或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或許,她想起了什麼。她忽然突兀一頓,擡手摘下眼鏡去确認那過于明顯的倒置假名。
“…這個人,什麼時候出現的?”克拉拉問,“我是說什麼時候出現在她們兩個的父母視線範圍内活動的,不行,她最後一次和你們見面是什麼時候?”
“說是2013年年初。”犬山曉不知道克拉拉為什麼這麼問,隻是回答了問題。
“…還差一點。”克拉拉盯着那個名字看,随即,她意識到了什麼,“若是基于假設那麼就可以考慮到另一重事實上得到的數據。”
随即,她擡頭盯緊了犬山曉。
“你們之前去Evo内部看過了。”克拉拉問道,“有發生什麼嗎?或者發現什麼,什麼都可以,哪怕隻是一串無意義的字符,有這種東西存在嗎?”
“啊!”犬山曉想起來了那張實驗單,“有張實驗單,上面寫着RP-h-CI什麼的,說是很久以前的實驗的編号,這個有用嗎。”
克拉拉掉在地上的眼鏡說,當然是有用的。
“哈——”克拉拉長歎一口氣,又像是笑太誇張了沒來得及下一次呼吸,她單手捂着臉坐回了椅子上,停頓了一會,又迅速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