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勳便是此類人群的典範。”
李芷恬哂笑:“真是謝謝你,将我說的如此不識大體。”
又聽王麟道:“梁勳面如冠玉,清俊隽永,正是你最喜愛的樣貌,可尋夫君卻不能隻看臉。他内心懦弱,坦蕩卻失勇氣,他鎮不住你。”
李芷恬皺眉:“你與我說這些作甚?”
王麟定定盯着她許久,驟然笑了起來,目含朗星,乍然綻放,他緩緩坐了回去:“我說了你‘心上人’這麼多不堪,你怎不見惱?”
李芷恬霎時反應過來,欲要開口反駁,話到嘴邊,卻又實在說不出維護梁勳的話來,隻能氣憤道:“你自己身上還挂着個糟心的娃娃親,無事管我做什麼。”
以往,每每有人提及他那不盡人意的親事時,他必然動怒。此刻卻見他一反常态,漫不經心道:“你也别拿話來堵我,隻說你。”
他一面擺弄茶具,一面慢悠悠道:“你自幼對于自己喜歡的物事,極為維護,更别提喜歡的人了,隻有自己嫌棄的道理,他人卻不可置喙。所以……”
一杯新做的茶“噔”的一聲擺在她眼前,好似一錘定音:
“你不喜歡他。”
李芷恬倏地起身要走,王麟卻将她一把攔下,笑容閑适,雙眼微眯,竟瞧不清他眼中情緒:“我送你的禮物,是不是也沒有燒掉?”
李芷恬冷笑一聲:“總歸是要燒掉的。”
王麟聞言,笑容更甚,意味深長道:“我勸你還是留着,日後你會喜歡。”
看着他的笑,李芷恬心中惴惴不安,這家夥,不過一年未見,細緻入微洞若觀火的能耐竟變得如此厲害。
她今日真是中了邪了,被他那封信一激,偏要過來找他,反而受他一肚子氣。看着他好整以暇的笑容,一副心如明鏡的模樣,她心中氣焰更甚。
可他說的話又句句在理,令她無法反駁。
如今已落了下風,不願再與他多費口舌,繼續呆下去,隻怕要原形畢露。
她甩袖出門,憤憤道:“要你管!”說罷,逃也似的離開了。
看着被摔的門扉,王麟暗笑——真是渾身都是破綻。
王麟的小厮弄風推門進來,低頭收拾桌上的茶具,忽聞王麟在旁大笑出聲。
小厮困惑道:“少見少爺如此高興。”
王麟扶額笑得顫顫,笑了一陣又收了情緒,轉頭吩咐道:“你派人去查查,梁勳和阿恬之間發生了什麼。”
思索一刻,又道:“算了,你去查探一下,那母雁是怎麼死的,先走一圈各大藥坊,但凡有不對勁的,先幫着處理了。”
她既然不喜歡那梁勳,那便幫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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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恬帶着滿肚子氣回了府,剛踏入院中,就見紫棠正在清點院中一堆禮箱。紫棠是她四大丫鬟之一,平日負責管理她的首飾衣裳。
見她回來,紫棠上前有些發愁道:“禀小娘子,這些是應王府着人送來給小娘子的歉禮。”
李芷恬心情不愉,沒耐心的瞥了一眼:“都收起來。”
腳步不停的回到房中,喚清荷拿了彩紙,一屁股坐下,便開始折起紙來。
清荷見狀,心下了然——得,這又是與王公子吵嘴了,還吵輸了。
李芷恬憤懑,是自己大意,被王麟一封信給算計了。那人也不知是吃什麼長大的,一顆心裡全是心眼,一個沒注意就着了他的道。
氣悶之餘,又想到前世,直至她死時,王麟好像都未與那周家姑娘成親。
性子如此不讨喜,活該他孤寡!
方坐下不過半刻,小丫頭藍采從外頭跑過來,禀報道:“三少奶奶來了。”
緊接着,三嫂盧氏走了過來,一眼瞧見她在那折彩紙,邊上已放了一堆折好的紙鶴,了然道:“這又是與王麟置氣了?”
李芷恬不置可否。
盧氏長相秀美,眉宇間夾了分英氣,一見就是好打交道之人。隻聽她勸道:“你倆自小就不對付,多少也消停點。”
手中紙鶴給折歪了嘴,她兩指捏了捏,自顧小聲道:“我忍不住……”也不知是為何,每每見着他就炸,他總能輕易的惹出她最惡劣的情緒來。
盧氏沒聽清:“你說什麼?”
李芷恬又閉上了嘴,裝悶嘴葫蘆,盧氏知勸不動,想到來意,轉而道:“馬上就是三月初一你的及笄禮,婆母請了長公主為正賓,但贊者未定,你可有合适的人選?”
李芷恬聞言,蓦然回神。是了,三月初一是她及笄的日子。
她垂頭想了想,提議道:“我與盧三關系交好,不如請她為贊者?”
盧三姑娘是盧氏的侄女,名為盧可意,因着盧氏的緣故,她兩自小玩到一處,性情相投,平日裡就喚她盧三。
盧氏道:“那我去信家中,跟大嫂說一聲。”盧三是盧氏長兄的二女兒,在家行三。
“對了,我的曲譜呢?”
經盧氏提醒,李芷恬才想起要送盧氏曲譜一事。
盧氏此人,興趣愛好廣泛,上能縱馬騎射,下能吟詩作賦,在外馬球馬鞭揮的虎虎生風,在内琴棋書畫信手拈來。
但都隻是皮毛,樣樣喜歡樣樣不精。
李芷恬吩咐清荷将曲譜取來送與她,她捧在手中歡喜極了,高興之餘從懷中抽出一方帕子,塞在李芷恬手中:“我剛習得的新繡技,學得很是艱難,就這一方繡的比較滿意,送給你當回禮。”
李芷恬看着手帕上那繡的一團模糊的,看不清是花還是草的東西,言不由衷道:“三嫂……繡的比往日更好了。”
盧氏聞言眼睛一亮,喜不自勝道:“那我多繡幾個,給家裡人都送一份。”
李芷恬艱難點頭。
畢竟……有好處不能她一個人獨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