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剛剛談笑風生的氣氛已經消失殆盡,隻餘下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南見月本來面無表情地在與吉岡對視,卻見吉岡身後站在的宮雙子對視一眼,齊齊向她比了個大拇指。
不是……
這對雙胞胎,真挺可愛的。
南見月控制着面部肌肉,努力不笑出聲來。
她站起身來,挑了挑眉道:“看你這個暴跳如雷的樣子,完全沒覺得羞愧。果然不該指望你這種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藤本店長走到南見月身前,他身後還跟着兩個頭纏汗巾、虎背熊腰的店員。
他胡子拉碴的臉上扯開一個略顯兇惡的冷笑,道:“我們店裡使用的食材很多都是向附近的農民直接購買的,既然您的意見這麼大,那麼這次就不收您的飯錢了,希望您以後也不要到我們店裡用餐了。”
吉岡平時再怎麼跋扈蠻橫,也是一個還有好幾個月才能成年的高中生。
他畏懼少女面前站着的幾個彪形大漢,但最讓他怒火中燒的卻是南見月輕蔑的目光和身後他讨厭的後輩們的竊竊私語。
即便底氣不足,焚燒着自尊心的無形火焰讓他怒極反笑,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剛剛坐着他身邊的高壯男生拉住了。
“高橋部長!”
“你給我閉嘴。”
被叫做部長的高橋,皮膚黝黑,目光卻清明冷靜,他朝北信介、南見月以及藤本店長認真地道了歉,又保證以後會認真約束吉岡。
言辭懇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果然是主将風範。
南見月有些幸災樂禍,卻又覺得如果她不反駁,或者說藤本店長不在,這位部長或許也不覺得吉岡這種蠢貨說這些蠢話是需要管教的吧。
不過這些麻煩事還是讓他們去交涉吧,南見月坐回原位,繼續吃自己的烤鳗魚。
煩死了,都有些冷了。
她沒理那邊吵鬧的DK們,努力吃完了一條魚之後停下了筷子。
豐厚的油脂在魚肉上微微凝固,又或許是因為止痛藥刺激腸胃的副作用,南見月感覺胃口全無。
南見月又瞪了一眼像隻鬥敗的公雞似的垂着頭的吉岡,這家夥被那位高橋部長拽着出了店門。
真是讨厭的家夥。
左手被火焰灼到的指尖也很痛,南見月搓了搓又痛又癢的手指,不想吃了。
桌前突然投下陰影,南見月擡頭,宮治對她挑了挑眉毛。
南見月指了指對面的座位,道:“坐下吃嗎?”
宮治坐下,看着面前兩盤有不同程度的焦糊的烤鳗魚,笑着抽出筷子,“吃。”
南見月點了點頭,換了雙筷子一點點剔除了這份鳗魚肉上碳化的部分。
弄好一盤後,她把盤子推到了宮治面前,道:“如果覺得難吃就算了。”
宮治搖搖頭,認真地道:“我會吃的。”
油潤焦香的魚肉帶着鹹甜醬汁的風味,雖然有些冷了,但是宮治還是覺得很滿足。
宮侑隻是稍不注意,就看見宮治已經跑到了南見月對面,甚至已經開始吃她的飯了。
?
他迅速站起來,在角名倫太郎好奇的目光裡朝那邊走了過去。
“喂——豬治怎麼不叫我啊!”
宮侑抓住宮治的肩膀,看的卻是他對面坐着玩手機的南見月。
“你也要吃嗎?”
宮侑對着南見月坦然的目光說不出話來,剛剛想好的質問話語都被吞入腹中,他拉過旁邊的椅子順勢坐下,梗着脖子頂着宮治不滿的目光說道:“吃!”
不管雙胞胎中的任何一方得到了什麼,另一方都必須立刻擁有一樣的東西。
這是宮家從宮侑和宮治出生那就天知道的雙胞胎喂養準則。
宮侑自然也深以為然。
阿治想要、阿治得到的任何,他都有權與其分享。
于是他甚至等不及南見月将另一份烤鳗魚上的焦黑部分剔除,抽出筷子就夾起魚肉狼吞虎咽。
甚至比宮治還更快吃完。
南見月忙着回複朋友們的信息,完全沒管他們兩個的暗暗較勁。
三個幹淨的盤子疊放,南見月跟藤本說了聲就準備回家。
藤本從廚房走了出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說。”
“幹什麼?不會我明天還要來烤鳗魚吧?”
南見月的臉色不太好,雖然仍不服輸,但如果就因為好勝心讓她再來烤幾次,那她好像也可以承認自己不是這塊料。
藤本笑着敲了敲她的額頭,得到南見月的一個白眼,他道:“想什麼呢,要學這門手藝當然要從剖鳗開始,我當年光是剖鳗就學了八年,今天隻是讓你感受一下而已。”
“一開始就直接烤鳗魚,放我那會兒哪有這種好事?”
他露出懷念的表情,随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道:“不過,拓一郎對你的期待本來也不是學好怎麼烤鳗魚,不然還要我這個專業的幹嘛,想當年,我的鳗魚可是烤得最……”
南見月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麼,幹脆地道:“所以我要幹什麼?”
被打斷話的藤本露出稱得上詭異的微笑,他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清秀少年,道:“看到他了嗎?”
南見月點點頭。
“信介!過來一下。”
北信介似乎正在跟剛剛還在鬧騰的宮雙子說着什麼,聽到藤本叫他便轉頭,朝着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