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灼話音剛落,懷裡的人反倒掙紮得更厲害了。
明明他推門進來那會兒,看見洛眠整個人虛弱地歪倒在牆邊,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這會兒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死死抓住他的領帶用力掙脫,兩條腿也開始連踢帶踹:“……别過來!别再碰我!”
宴灼按在他唇瓣上的指尖被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
無奈之下隻好将人打橫抱起,走進會議室内間的休息室并将門反鎖。
宴灼把洛眠放倒在沙發上,解開自己被他拽住的領帶,稍用力捆住他兩隻手腕。
随後伸出一隻手将他幾縷濕透的發絲捋到腦後,摘下他的金絲鏡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另一隻手同時按住他兩個膝蓋,以免他不小心從沙發上摔下去。
洛眠渾身止不住地發抖,嘴裡卻一直在喊熱,淡白如紙的臉頰浮現出幾抹不正常的潮|紅,呼吸也尤為急促。
他的意識忽然間像醉酒了一般,變得愈發混亂:“……熱、花好熱!别過來……别過來!”
“洛眠,别害怕,是我。”宴灼緩聲安慰,然而對方已經完全聽不進他的話,隻一味地掙紮着,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一樣。
宴灼看着自己的本體那片快被咬破的下唇,意識團本能地怔了下,連忙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才沒讓他繼續咬下去。
早在洛眠撥出去那通私人醫療救護電話的同一時刻,宴灼的隐藏系統便發出了警報——這個功能還是之前他們在家休養時,宴灼趁本體睡着時偷偷連了他的手機專門設置的。
為的就是擔心洛眠以後有什麼突發狀況不及時告訴他,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半小時前宴灼還在研究院協助病毒防禦組檢查中毒機器人,剛把芯片取出來準備檢測就收到了警報。
向陸绮玉闡明情況後,他便聽從指示帶上芯片一路直奔富頓大酒店,根據洛眠的手機定位找到了這間會議室。
【隐藏系統:請立即使用質譜檢測探頭對本體進行唾液分析,以便及時對症用藥,緩解疑似緻幻劑引起的症狀,避免進一步給心髒帶來負擔。】
宴灼盯着眼前彈出的這條提示,目光下落到洛眠那兩片紅潤欲滴的唇瓣上,柔軟的舌頭在口腔裡微微打顫。
他意識團幾乎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絲猶豫。
【隐藏系統:為防止不明緻幻劑引發一系列副作用,請您盡快檢測——如果您不行,請及時切換至AI智腦模式。】
“……”宴灼看見“不行”那兩個大字,注意到洛眠逐漸升高的體溫,意識團慌了下。
做盡一番心理鬥争後,才屏住并不存在的呼吸,伸出兩根消完毒的手指直直送進了洛眠口中。
滾熱的唇舌瞬間包裹住他的仿生皮膚,緊接着,手指便被本體狠狠咬住。
宴灼任由他咬着自己,并未将手收回來,擔心他反抗得厲害測不準,還特意又往裡面按了按。
隻一刹那,洛眠泛紅的眼尾接連滑落下兩行生理性淚水,破碎的嗚咽被兩根手指強行按回喉間。
宴灼看得眼眸一滞,緊忙移開了視線,像被火燎了一般不敢再多看一眼。
明明隻是正常的檢測而已,他卻感覺自己仿佛在做一件倒反天罡、大逆不道的壞事。
機械軀體裡的電流開始瘋狂流竄,仿生身體也控制不住地發起熱來。
宴灼試圖屏蔽手指上的軟熱觸感,極力忍耐了幾秒,光屏上才終于顯示出檢測結果:
【隐藏系統:檢測出高濃度“Z.Prism”緻幻劑成分,不除外混在橙汁裡被本體服用的可能性。】
宴灼微怔:“Z.Prism?”
【隐藏系統:是一種被聯邦明令禁止的違禁品,根據個體不同的體質會引發一系列不同的症狀,包括不限于幻覺、意識不清、胡言亂語和身體的異常反應——待神志恢複清醒後,并不會記住這段時間内發生的所有事情。】
【隐藏系統:考慮到本體的心髒功能,不宜過度刺激,請立即遵循以下醫療方案進行治療并給藥,有助于快速緩解症狀并清除體内殘留的緻幻劑。】
竟然有人給洛眠服用了緻幻劑……
宴灼意識團不禁湧起一陣怒意。
他當時并沒在宴會廳,思索着一切可能的情況以及可疑的人,冰藍色的機械眼球愈發陰沉。
他把手指從洛眠嘴裡抽出來,自動清潔後,動作輕柔地拭去對方唇邊的霧珠和眼角的淚。
随後按照隐藏系統給出的治療方案,為本體注射了一針速效鎮靜劑,并展開手腕上的吸氧管讓對方吸起氧來。
就在洛眠漸漸不再反抗時,他腕子上的手機響了。
宴灼用另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查看了下,發現是許維霖打來的。
斟酌兩秒,想到系統剛提到的果汁,于是輸入開鎖密碼按下接通鍵,用自己原本的語氣試着套話:“許教授,你那邊怎麼樣了?”
“哎呀你可終于接電話了!”
許維霖擔憂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我沒什麼事,就去換了件衣服,你人呢?剛才喊你你也不理我,我擦了擦衣服再出去就找不見你了,你去哪了?”
宴灼擡眸看了眼洛眠,頓了頓:“我有點暈,來酒店房間稍微休息一下——其他人都走了?”
“别提了,我跟他們在一起呢。”許維霖歎了口氣,“芯侶給你敬酒的那個小助理,特别緊張的樣子,一直在說什麼不是他幹的,不是他往果汁裡下的藥……”
“博覽中心的範總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打通,他擔心你人身安全,已經報警了——你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啊?除了暈還有其他症狀嗎?心髒有沒有不舒服?你告訴我房間号,我過去找你吧?”
“小助理敬酒……”宴灼抓住重點,思索一番後才道,“我叫救護電話了,一會兒他們送我去醫院,許教授不用管我,後續我也會再跟警方解釋——對了,那是誰的助理?”
許維霖:“不知道啊,他吓得什麼都不說,範總查了他的身份ID,好像是芯侶公司市場部的……具體是誰還得等警方過來調查。”
宴灼突然想起什麼,眸光一暗:“那,等警方來之前,讓範總聯系芯侶的陳經理過來一趟吧。”
挂斷電話後,宴灼轉頭觀察了下洛眠的狀态,見人已經閉上眼睛安靜地躺着,不再掙脫,便伸手解開了綁住對方兩隻手腕的領帶。
他輕撫着本體纖白手腕上勒出的紅痕,一句一句回顧許維霖的話,總感覺還是哪裡有些不對勁。
于是調出隐藏系統,輸入指令:
【Y.Z:更換病毒檢測再次分析剛剛的樣本,确定Z.Prism中是否含有來自涅克羅斯帝國的可疑物質。】
【隐藏系統:已接收指令,智腦将對芯侶的芯片和您本體的唾液樣本一同執行深度檢測——請注意:檢測期間無法控制身體,請您依靠自主意識繼續對本體進行治療。】
宴灼眉頭蹙起,腦海中蓦然浮現出實驗成功那晚的畫面——昏迷的本體險些被帝國擄走,以及,他當時用這副機械軀體親手将涅克羅斯的間諜焚成了灰燼。
想到這些,他藍眸瞬間變得格外冰冷。
如果再有人敢動洛眠一根頭發、傷害自己的本體,無論對方是誰,宴灼也極有可能出于本能地、再次做出類似的事情。
“貓、雪倪貓……想要雪倪貓……”